翌日清晨,摄政王府花厅内,晨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光洁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清粥小菜与精致点心的香气。
晚清清与墨染郗对坐用着早膳。晚清清今日换了一身便于出行的烟霞色云锦长裙,外罩同色系轻纱披风,墨发简单挽起,以一根碧玉簪固定,虽未施太多粉黛,但肌肤莹润,星眸清澈,气色比之昨日明显好了许多,眉宇间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墨染郗依旧是那身温雅的翠竹青云袍,举止从容,只是眉宇间少了些平日的忧色,多了几分餍足后的温润神采,绿眸中光华内蕴,更显深邃。
侍立一旁的阿玉和青黛偷偷交换着眼色,嘴角都抿着促狭的笑,小声咬耳朵。
阿玉用气声道:“看!小姐今日气色多好,脸颊都透出粉了,比昨日那苍白模样好太多了!墨姑爷也是,瞧着精神头足得很……”
青黛也压低声音,笑着附和:“就是就是!看来昨夜……‘休养’得甚好。嘻嘻,看这情形,今日咱们陪小姐去鼎城,定能逛个痛快,走多久小姐都不会喊累了!”
两个丫头的窃窃私语虽轻,但又如何能瞒过晚清清与墨染郗的耳朵?
晚清清执箸的手微微一顿,耳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嗔怪地睨了她们一眼。
墨染郗则仿若未闻,只是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动作优雅地夹了一筷清爽的翡翠菜心,放入晚清清面前的碟中,温声道:“清清,多吃些,今日怕是要在外走动许久。”
“嗯。”晚清清应了一声,低头用膳,只是那微红的耳根暴露了她的羞窘。
用罢早膳,阿玉取来一袭月白色的、以轻薄鲛绡制成、仅露出双眼位置的面纱,仔细为晚清清戴好。
面纱轻薄透气,其上以同色丝线绣着若隐若现的星辰暗纹,既不影响视线与呼吸,又能很好地遮掩住她那过于惹眼的容颜。
“好了,小姐,这样旁人便认不出了。”阿玉退后一步,满意地打量着。
墨染郗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对晚清清伸出手,绿眸含笑:“走吧,夫人。”
他右手捏了一个简单的法诀,口中轻叱:“起!”
刹那间,一股精纯温和、充满生机的翠绿色灵力自他脚下涌出,迅速弥漫开来,在众人脚下凝聚成一片约莫丈许方圆、厚实柔软、如同最上等翡翠雕琢而成的绿色祥云!
云朵边缘,还隐隐有草木藤蔓的虚影缠绕,散发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清新草木香气。
“哇!是墨姑爷的‘青木行云’!”青黛小声欢呼,第一个跳了上去,云朵只是微微下沉,随即稳稳托住。
阿玉扶着晚清清也踏上云朵。墨染郗最后站定,心念微动,这片翠绿色的祥云便无声无息地离地而起,升至半空,随即化作一道柔和的绿光,朝着鼎城方向平稳而迅疾地飞去。
云上设有无形的避风屏障,速度虽快,却丝毫不觉颠簸罡风,反而如同置身于温暖静谧的森林之中,舒适异常。
鼎城距离金华皇都不过数百里,以墨染郗的修为驾驭“青木行云”,不过盏茶功夫,那座繁华喧嚣、人流如织的巨大城池轮廓,便已清晰出现在视野之中。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在距离城门尚有数里时,墨染郗便操控云朵降下,几人步行入城。
一入鼎城,热闹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宽阔的青石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说书声……交织成一曲充满活力的市井交响。
行人摩肩接踵,有衣着华丽的商贾,有风尘仆仆的旅人,有挎着篮子的妇人,有追逐嬉戏的孩童,三教九流,无所不有。空气中混合着各种食物、香料、脂粉、皮革、铁器的复杂气味。
晚清清虽戴着面纱,但那一身清冷出尘的气质与曼妙的身姿,以及身边温润俊雅的墨染郗,依旧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阿玉和青黛则像两只出笼的雀鸟,兴奋地左顾右盼,看着沿街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睛都亮晶晶的。
不过,晚清清此行并非单纯为了逛街。她目标明确,带着几人穿行在人流中,七拐八绕,来到鼎城一条相对僻静、却铺着整齐青石板、两侧建筑明显更为高大坚固的街道。
这里多是经营兵器、铠甲、矿石、乃至一些特殊材料的店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金属与炭火气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不绝于耳。
街道中段,一座占地颇广、门脸并不奢华却透着一股厚重沉稳气息的建筑前,悬挂着一面黑底金字的招牌,上书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铜锤工坊。
这里,便是晚清清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工坊门口并无寻常店铺的伙计招揽客人,两扇厚重的包铁木门虚掩着。晚清清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
“笃、笃、笃。”
敲门声不疾不徐,带着特定的节奏。
片刻,门内传来一阵沉重而略显拖沓的脚步声,接着,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拉开一条缝,一张布满烟火色、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肌肉虬结的粗犷脸庞探了出来。老者看起来年约六旬,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如同最锐利的鹰隼,扫过门外几人,在晚清清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爽朗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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