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的清晨总裹着松针的清香。
楚风刚睁开眼,就听见洞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铁牛正领着弟兄们打造新炮,赵大胆蹲在石头上比划轰天炮的图纸,老李戴着老花镜核对着粮草清单,连最腼腆的小矿工都敢凑过来问:楚风大哥,今天学认字吗?
山洞里的火塘上架着陶罐,煮着新收的小米粥,咕嘟咕嘟的气泡里裹着谷物的甜香。
楚风盛了碗粥,刚要喝,就见雷煞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举着张皱巴巴的纸:楚风!你看万魔殿的布告,邪神要亲自来了!
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一股狠戾——凡窝藏反贼者,诛九族;凡献楚风首级者,赏万两黄金。
铁牛凑过来看了一眼,地吐了口唾沫:这老东西就这点能耐,除了杀人赏钱还会啥?可他攥着撬棍的手,指节都捏白了。
楚风把布告揉成一团扔进火塘,火苗地窜高半尺。
他来正好,小米粥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省得咱们跑老远去找他。
可......老郑忍不住开口,他胳膊上还缠着绷带,邪神身边有八大金刚,听说个个都能以一当百......
以一当百?楚风打断他,往火塘里添了根柴,咱们现在有五百弟兄,每人哪怕只打一个,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再说,他看向洞口,晨光正顺着石缝溜进来,照亮弟兄们忙碌的身影,他们护的是欺压人的王座,咱们守的是能好好活着的念想,谁的力气更足,还不一定呢。
这话像团火,一下点燃了众人的劲头。赵大胆一拍大腿:对!咱的轰天炮再多加二十斤火药,保管把金刚炸得找不着北!
老郑也直起身:我去通知矿上的弟兄,让他们往万魔殿的粮库里掺点,断了他们的粮草!
楚风看着众人分头行动,转身往崖边走去。昨夜新搭的了望台就架在松树上,站在上面能望见很远——黑风岭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那是上次劫铁矿的地方;更远的地方飘着几缕黑烟,是万魔殿的方向。
在想啥?小花端着一篮野果走过来,果子上还挂着露水。
她现在是鹰嘴崖的,天天跑东跑西传递消息,晒得黑了些,眼睛却亮得像星子。
在想,楚风接过一颗红果子,去年这时候,咱还在躲躲藏藏,现在居然敢跟邪神叫板了。
那是因为弟兄们越来越多了呀。
小花咬了口果子,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你看铁牛哥他们造炮的劲头,老郑叔教新人打拳的认真样,连刘大爷都在学写字呢......
楚风顺着她的话往山洞看——老李正教几个矿工算账,手指在沙盘上划拉着1+1=2;铁牛的铁匠铺里火星四溅,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里混着笑骂;最角落里,两个瞎了眼的老矿工正摸着石头,把它们打磨成棋子,嘴里还念叨着马走日,象走田。
这些琐碎的声响、忙碌的身影,像无数根线,把鹰嘴崖这三个字缝成了实实在在的家。
正午时分,了望台的弟兄突然大喊:来了!万魔殿的队伍来了!
楚风拿起望远镜,只见远处的山道上黑压压一片,旗帜上的骷髅头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八大金刚走在最前面,老五那瘸腿的身影格外扎眼,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士兵,盔甲反射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比预想的早了两个时辰。
楚风放下望远镜,语气却很平静,铁牛,炮位都校准了?
早等着呢!铁牛的声音从崖下传来,保证第一炮就掀了他们的前阵!
老郑,楚风又喊,矿道里的都妥了?
放心,老郑从洞口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引信,他们敢进黑风岭,就让他们尝尝矿塌的滋味。
楚风点点头,转身对雷煞说:你带五十人从侧翼绕过去,等他们进了伏击圈,就用雷光搅乱他们的阵型。
记住,别硬拼,扰得他们不得安宁就行。
得嘞!雷煞的雷光在指尖炸了个响,转身就往密林里钻。
小花突然拉住楚风的袖子,递给他一块磨得光滑的木牌,上面刻着鹰嘴崖三个字,边缘还刻着圈小小的火苗。
这是......
弟兄们连夜刻的,小花眼里闪着光,说要挂在了望台上,让邪神看看,咱这窝虽小,却是铁打的!
楚风握紧木牌,木头的纹路硌着掌心,却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他登上了望台,把木牌牢牢钉在最高的横梁上,阳光正好落在鹰嘴崖三个字上,像镀了层金。
山下的号角声越来越近,邪神的队伍已经到了黑风岭山口。
楚风深吸一口气,扯开嗓子喊:弟兄们!让他们看看,鹰嘴崖的烟火,是咋烧起来的!
喊声刚落,铁牛就点燃了引信——轰天炮的轰鸣震得崖顶落满松针,黑风岭方向顿时腾起蘑菇状的烟尘;紧接着,老郑拉响了矿道里的炸药,山口的巨石轰隆隆滚下来,把邪神的队伍堵在了峡谷里;雷煞的雷光在烟尘里炸成一片,像无数条银蛇在乱舞。
楚风站在了望台上,看着那片混乱的烟尘,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老李时,老人说的话:人心这东西,散着是沙,聚起来就是山。
现在他信了。你看那烟尘里的每一声呐喊,每一次爆炸,都是人心聚成的山在发力。
小花捧着新熬的小米粥走过来,递到楚风手里:你看,他们被堵在黑风岭了!
楚风接过粥,热气模糊了视线。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万魔殿的城墙还在,邪神的王座还没塌,但鹰嘴崖的烟火已经烧起来了,烧在五百弟兄的眼睛里,烧在每个渴望好好活着的人心上。
这烟火,迟早要烧遍整个仙界。
他舀起一勺粥,对着黑风岭的方向,轻轻吹了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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