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淡蓝色光芒构成的脆弱通道,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缕蛛丝,在沈砚意识投入的瞬间便剧烈震荡、扭曲,随即被周围汹涌澎湃的、癫狂混乱的数据与意识乱流彻底撕碎、吞没。沈砚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装满碎玻璃和污水的搅拌机,又像是被无数双手拉扯着,坠向一个由纯粹恶意、痛苦和逻辑悖论构成的无限深渊。
“信标”的联系(那枚奇异金属片留下的精神印记)成了他唯一的锚点,如同系在腰间的保险绳,在疯狂的坠落中给予他一丝方向感,避免被彻底卷入无序的乱流,迷失自我。但这根“绳索”本身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时明时暗,仿佛随时会断裂。
无数尖锐的、充满恶意的意念碎片如同冰雹般砸来:
“叛徒!都是叛徒!为什么要进行这实验?!”
“救我!我不想变成这样!好痛!到处都是绿色!”
“错误!逻辑错误!初始参数设定存在致命漏洞!警告!警告!”
“融为一体…就没有痛苦了…来吧…加入我们…”
“零号!零号在哪里?钥匙!我们需要钥匙重启!”
“毁灭!一切都要毁灭!都是他们的错!”
这些意念充满了极致的负面情绪和逻辑错乱,疯狂地冲击着沈砚的自我认知。他必须时刻紧守心神,反复默念自己的名字、记忆中的重要片段(夜枭、小雨、唐国明…),才能勉强抵抗那种被同化、被撕碎的恐怖感觉。
不知“坠落”了多久(在这里时间感完全错乱),周围的混乱景象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是纯粹无序的数据洪流,而是开始出现一些相对“稳定”的、但更加扭曲恐怖的“区域”。
他“看”到一片由无数破碎的实验室场景拼贴而成的空间,烧杯里沸腾的是绿色的粘液,显微镜下观察的是扭曲的人脸,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长着触手,在疯狂地大笑或哭泣着记录数据。这是“混沌核心”记忆中,关于实验场景的扭曲映射。
他“穿过”一条由无数张痛苦面孔构成的走廊,那些面孔不断开合着嘴,发出无声的呐喊,眼中流下绿色的泪水,泪水汇聚成溪流,试图将他淹没。这是被吞噬者痛苦意识的集合。
他“误入”一个不断循环播放灾难爆发瞬间的区域,耀眼的蓝光、喷涌的绿潮、奔逃的人群、升起的叹息之墙…每一次循环,细节都略有不同,但结局都是无尽的崩溃与毁灭,强烈的绝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这是核心诞生时的“创伤记忆”。
每经过一个这样的“区域”,“信标”的指引就会微微调整方向,牵引着他避开最危险的意识旋涡,向着更深处前进。沈砚意识到,这些相对“稳定”的扭曲区域,就像是“混沌核心”这个疯狂意识体内部不同的“记忆区块”或“执念集合”,而他要寻找的“底层逻辑混乱区”和“源点记忆扇区”,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些区块的最核心,被最强大的执念所守护。
“靠近了…我能感觉到…同源的气息…还有…最初的混乱与矛盾…”沈砚依靠“信标”的感应,朝着一个感觉上最为“沉重”、也最为“混乱”的区域“游”去。
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幻。这里不再有具体的场景,而是充斥着无数飞速旋转、相互碰撞、又不断湮灭重生的、由光构成的、基础几何图形和数学符号。三角形在哭泣,圆形在尖叫,等号扭曲成不等号,函数图像自行断裂、重组,逻辑运算符(与、或、非)胡乱闪烁、串联,形成毫无意义的语句。这里是“混沌核心”最基础的逻辑运算层,也是最开始出错的地方,是疯狂的数据与理性思维碰撞、崩坏的原点。强烈的逻辑悖论感和信息过载,让沈砚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被撕裂、重组,变成一个只会进行错误计算的疯子。
“信标”的光芒在这里变得极其微弱,几乎要被周围癫狂的逻辑乱流所掩盖。沈砚咬紧牙关(如果意识有牙的话),死死锁定那一点微光,艰难地在这片“逻辑地狱”中穿行。他必须不断抵抗那些试图入侵他思维、将错误逻辑植入他意识的乱流。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那是一片悬浮在逻辑乱流中的、由柔和白光构成的、类似某种复杂立体电路图或神经网络的巨大结构。但这结构此刻布满了裂痕,许多连接线断裂、错接,关键节点上闪烁着代表错误和冲突的刺眼红光。结构中心,有一个不断扭曲、试图维持某种形态但不断失败的、由流动数据构成的光团,散发出强烈的痛苦、困惑和自我毁灭的冲动。
这就是“初始指令集群”?构成“混沌核心”最底层行为逻辑和存在基础的源代码?但现在,它已经千疮百孔,被错误和冲突填满。
而在这个破损的“初始指令集群”旁边,沈砚感受到了一股更加熟悉、也更加让他心悸的共鸣——来自“零号志愿者”的、极其强烈的精神印记!那里,应该就是“源点记忆扇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