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国会武的余温尚未散尽,稷下学宫已被清晨的薄雾笼罩。
门前的石板路上挤满了人,诸国使者的车驾排成了长龙。
学宫的朱漆大门刚推开一条缝,便有背着竹简的学子涌了进去,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晨露气息。
谢凡带着文姜、骊姬和随行人员赶到时,主殿的台阶上已站满了人,代表席按国别排列。
燕国的席位挨着齐国,雕花栏杆边还靠着几位侍女打扮的少女,正低声说着什么。
骊姬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指着西侧的回廊,“凡哥,你看那边,是姬如雪公主她们!”
谢凡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姬如雪、齐姜与卫姜三位公主正站在紫藤架下。
姬如雪穿着赵国的绣裙,齐姜的齐地锦袍上绣着麦穗纹,卫姜则是一身卫国特有的素纱襦裙。
三人手里都拿着书卷,显然也是来听讲坛的。
“去打个招呼?”文姜笑着提议,她与齐姜自幼相识,算得上门当户对的好友。
谢凡点头,带着她们走过去。
姬如雪最先看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敛衽行礼:“云王。”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赵国女子特有的爽利,目光在谢凡身上停留的时间,比寻常礼仪多了半瞬。
齐姜也笑着见礼,齐地锦袍的衣角扫过石阶,露出腕上的玉镯。
那是之前谢凡派人前去齐馆时,以“国礼”相赠的,如今被她打磨得温润透亮:“云王今日来得早,是为听孟子讲学?”
“正是。”
谢凡回礼,目光落在卫姜身上,她手里的《诗经》翻开着。
书页间夹着一片风干的桃花,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卫姜公主也对儒家感兴趣?”
卫姜脸颊微红,轻轻合上书卷:“家父常说,多听圣人言,方能明事理。”
她说话时,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书脊,那里刻着细小的“云”字,是谢凡派人给她送书时,亲手为她题的。
骊姬在一旁看得有趣,凑到文姜耳边小声说:“你看她们仨,眼神都快拉丝了。”
文姜被逗得轻笑,忙用团扇遮住嘴角。
正说着,主殿的钟声突然敲响,辰时到了。
孟子身着儒衫,缓步走上高台,雪白的胡须在晨光中泛着银辉。
“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
他声音洪亮,开篇便直击要害,“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德教,溢乎四海。”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谢凡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姬如雪三人恰好坐在他对面。
听孟子论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谢凡忽然想起云领的养老新政,忍不住与身旁的文姜对视一眼。
这不正是他们正在推行的举措吗?
“孟老夫子这话,倒是与云王的想法不谋而合。”齐姜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谢凡耳中。
她晃了晃手腕,玉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听说云领的学堂不仅教孩童读书,还管午饭?”
谢凡点头:“食不饱,力不足,何以学?”
他看向姬如雪,“赵国的义塾办得也不错,上次见公主视察时,孩子们读的《诗经》,发音很标准。”
姬如雪眼中一亮,正要回话,却被韩非的登场打断。
法家代表一袭玄衣,快步走上高台,将一卷竹简重重拍在案上:“孟夫子之言,过于理想化!”
他声音锐利如刀,“夫民之性,恶劳而乐佚,故可刑而不可德也!”
台下顿时起了骚动,儒家弟子纷纷摇头,法家学子则拍手叫好。
谢凡注意到,卫姜轻轻蹙了蹙眉,显然更认同孟子的观点。
齐姜却若有所思,手指在玉镯上画着圈,似乎在权衡利弊。
姬如雪倒是看得坦然,不时在书卷上批注,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倒像是在做评判。
“韩非先生此言差矣!若一味用刑,民心离散,国何以安?”一位儒家学子起身反驳。
“无规矩不成方圆!”法家学子立刻回击。
“慈母多败儿,乱国皆因法不严!”
眼看双方要吵起来,谢凡忽然轻笑一声:“诸位稍安。”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德教如春风化雨,律法如堤坝防洪,缺一不可。云领的做法是,学堂与刑场并存。学不好规矩的,自然有地方教他懂规矩。”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姬如雪眼中闪过赞赏。
齐姜笑着举杯示意,卫姜也悄悄抬眼,望过来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认同。
午时的墨家讲坛更是热闹。
墨子带着弟子演示连弩车,机关运转的咔嗒声引得众人惊呼。
“此车可连发十矢,射程三里!”
墨子话音刚落,姬如雪突然起身:“若换用云领的铁箭,射程能再增半里。”
她看向谢凡,语气带着邀功,“我已让人按云王给的图纸改良了箭头。”
谢凡心中微动,她竟将自己随口提的建议付诸实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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