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音乐学院回来的路上,金院长那些关于“气息”、“韵味”、“文化基因”的论述,还在我脑海里盘旋。
那种触及艺术核心的震颤感尚未平复,但另一种更现实、更具体的冲动,也开始在心底蠢蠢欲动。
金院长的课,解决的是“道”层面的问题,是声音的灵魂。
但支撑这灵魂行走于世间的,需要坚实的“术”与“器”。
音乐需要乐器,需要场地,需要传播的渠道。
而我所构想的,连接未来数字世界的桥梁,更需要一块块看得见、摸得着的基石。
回到“星海”办公室,已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给房间镀上一层暖金色,高军还在电脑前处理邮件,听到我进来,抬起头,脸上带着询问的神色。
“小田总,和金院长见面怎么样?”他起身给我倒了杯温水。
“收获巨大。”我接过水杯,温度透过玻璃传到掌心,让我从那种玄妙的艺术思辨中稍稍回落地面,“金院长学问很深,点出了很多根本性的问题。看来,声乐这条路,还得下苦功夫,从头慢慢磨。”
高军点点头:“名师指点,方向就更明了了。那我们之前聊的那个……县城网吧的想法,下一步怎么考虑?眼看就要六月份了,您中考结束,正好有一段空档期。”
我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开始亮起路灯的街道。
北京的夜晚繁华而有序,但我知道,在几千公里外,我出生长大的那个四川小县城,此刻应是另一番景象:炊烟袅袅,街坊邻居搬着竹椅在门口纳凉,谈论着家长里短。那里的时间流速,仿佛比北京慢上好几拍。但正是这种“慢”,或许蕴藏着一种特殊的、切入未来的角度。
“高哥,我们详细聊聊这个事。”我转过身,靠在窗台上,神色认真起来,“之前只是个初步念头,现在我觉得,可以把它当一个正经项目来做了。”
高军立刻拿出笔记本和笔,摆出会谈的架势:“好,小田总您说。”
“起初,我想开个网吧,就是单纯地想给老家的亲戚找点事儿做。”我顿了顿,“甚至我父母,都不想让他们分心;赚不赚钱无所谓——当然,能盈利最好。”
高军看了我一眼,等我继续说。
“但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不仅仅是一个小生意。”我走到白板前,拿起笔,“网吧的目标用户,主要是县城里的年轻人:中学生、大学生(假期回乡)、年轻职工。他们对外界充满好奇,有娱乐需求,也有获取信息、交流沟通的渴望,但渠道有限。”
高军飞快地记录着,不时点头。
“其次,选址。我家那个闲置的地下室。”我说出早就想好的方案,“优点很明显:成本低,就在县城中心区域,熟人社会,安全有保障。”
“明白。家庭式的运营思路,启动快,管理成本也相对可控,试错成本低。”高军补充道。
“我们要提供的,不仅仅是一台能上网的电脑,而是一个……通往更广阔世界的窗口。”我在白板上写下“窗口”二字,“在电脑普及率极低的现在,网吧是让更多人接触到电脑、接触互联网的主要阵地。”
高军思索着:“但要提高这个覆盖率,是需要大量人力和财力的。一家网吧的硬件配置,”他在白板上写下这几个字,又在“一家”两字上重重点了点,“这是投入的大头,也是体验的核心。现在主流配置是赛扬300A、奔腾II?内存64M算高配了。显示器肯定是CRT,15寸球面管是主流。如果要上最新的17寸纯平,显示效果是好,但投入会更大。”
我也拿过笔,在白板“硬件”二字下画了一个箭头,分项列出并阐述道:“电脑数量:初期不宜多,20台足够。太多成本高,管理难,也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配置标准:追求稳定性和实用性,不追求顶级。CPU用赛扬或同级别AMD K6-2,内存至少64M,硬盘10G左右。关键是显卡和网卡不能太差。网络接入:这是难点。县城估计还没有ADSL,可能主要还是电话线拨号。要打听一下电信局有没有ISDN业务?或者有没有可能拉一条DDN专线?哪怕速度慢点,稳定性是关键。这笔钱不能省。外设:耳机、鼠标、键盘要耐用。可以考虑统一采购品牌货,减少后期维护麻烦。”
高军看着白板,眉头微蹙:“小田总,按这个配置,一台电脑的成本,加上系统和软件(如果装正版的话),估计要七八千块。20台就是十五六万。再加上网络初装费、押金,装修,桌椅……初期投入恐怕要接近二十万了。这还只是硬件,还没算电费、网费、日常维护和人工。”
“二十万……”我重复了一下这个数字。对于99年的星海文化来说,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也不是承担不起。关键是我相信这笔投资的长期价值。“投入确实不小,但我们要把它看作基础设施投资。就像修路,路修好了,上面才能跑车。我们可以控制节奏,比如先上10台,运营一段时间,有了现金流再扩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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