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的空气被一声压抑的痛哼刺破。光柱边缘,月老大叔握着并蒂莲木杖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下水来,眼中翻涌的震惊与暴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涌而出。他死死盯着杜俊杰,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杜俊杰则茫然地捂着自己的嘴,指尖冰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刚才那不受控制、冰冷精准的指控如同鬼魅附体,让他浑身发冷。天庭使者那毫无表情的纯白面具缓缓转动,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月老大叔和杜俊杰之间来回扫视。规则符文在光柱中疯狂闪烁、重组,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嗡鸣,似乎在重新评估着眼前的局面。那股锁定杜俊杰和马彩霞的恐怖威压并未完全消散,但目标显然发生了偏移。“月老……”左侧使者的灵魂之音再次响起,依旧平板,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质询意味,“此凡人所言,可属实?”月老大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使者明鉴,此乃无稽之谈!定是这凡夫俗子被天庭威仪所慑,心神失守,胡言乱语!或是……”他目光阴鸷地扫向挡在前方的马彩燕,“被某些心怀叵测之徒蛊惑诱导!”“诱导?”马彩燕嗤笑一声,护在杜俊杰和马彩霞身前的姿态没有丝毫动摇,腕间那浅淡的红痕在光柱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隐隐发烫,“月老大叔,百年前你私放‘织霞仙子’一缕残魂入轮回,导致她与凡人生下这对姐妹,触犯天规!为掩盖过失,你篡改三生石记录,将‘禁忌之恋’的孽债强行转嫁到她们身上!所谓的‘天选新郎’,不过是你精心挑选的替罪羊,用他的命格来抵消你造下的因果反噬!杜俊杰背诵的律令附注,字字句句皆是天庭铁律,岂是胡言能及?!”她的话语如同利剑,字字诛心。光柱中的符文流转速度骤然加快,发出刺耳的尖啸,规则之力如同无形的锁链,开始向月老大叔缠绕而去。天道无情,律法为尊,马彩燕的指控引动了规则的反噬!“放肆!”月老大叔终于按捺不住,暴喝出声。他手中并蒂莲木杖猛地顿地,一圈肉眼可见的涟漪荡漾开来,试图驱散那缠绕而来的规则锁链。然而,那涟漪撞上光柱中的符文,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更剧烈的波动。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显然低估了规则反噬的力量,也高估了自己此刻在天道面前的“信用”。就在这时,右侧那位一直沉默的天庭使者,覆盖在宽大袍袖下的手再次抬起。这一次,目标不再是马彩霞,而是直指月老大叔!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剥离之力骤然生成,目标锁定月老大叔周身缭绕的仙灵之气——那是要直接剥夺他的神职权柄!“尔敢!”月老大叔目眦欲裂,周身仙光大盛,试图抵抗。两股恐怖的力量在光柱中轰然对撞!“轰——!”无声的爆炸在灵魂层面炸开!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洪峰,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出租屋!墙壁上的廉价海报被撕成碎片,桌椅板凳被掀飞、撞碎,窗户玻璃哗啦一声彻底粉碎!首当其冲的,正是挡在最前面的马彩燕!“噗!”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从她口中喷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她身体剧烈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护在身后的双臂瞬间软了下来,整个人向后踉跄倒去。那一直挺直的脊梁,第一次弯折下去。
“彩燕姐!”
瘫软在地的马彩霞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扑过去,用自己同样虚弱的身躯试图接住倒下的姐姐。杜俊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刚才的茫然和恐惧被眼前这一幕彻底冲散。他怒吼一声,身体里那股微弱却倔强的力量再次涌动,竟让他短暂冲破了部分威压的束缚!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街到马彩燕身边。“你怎么样?!”
他扶住马彩燕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眼神涣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那腕间的红痕,此刻变得殷红如血,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尖锐的刺痛狠狠扎进杜俊杰的心脏。这不是契约带来的束缚感,也不是面对天庭威压的恐惧。
这是一种更深沉、更陌生的东西——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为了保护他们而倒下的人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愤怒和……心痛?
为什么?他们之间明明只有冰冷的契约和互相利用的算计。马彩燕接近他,不过是为了完成天庭的任务,或者揭露月老的阴谋。可为什么此刻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他会感到如此窒息?“别……管我……”马彩燕艰难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涌出,她试图推开杜俊杰的手,却虚弱得抬不起来。
“契约……锁链……”
杜俊杰顺着她涣散的目光看去,只见她染血的手腕上,那殷红的姻缘锁红痕,正与自己和马彩霞手腕上的红痕产生着奇异的共鸣!三道红痕同时发出嗡鸣,光芒流转间,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金色符文在其中沉浮、碰撞!就在马彩燕的鲜血滴落在自己腕间红痕上的瞬间,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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