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穿过窗棂,洒在瑾亲王府书房内室的软榻上。陆清欢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中悠悠转醒,眼皮沉得仿佛灌了铅。她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锦帐顶,和空气中弥漫的、属于慕容瑾身上特有的、清冽的冷香。
她猛地坐起身,一阵眩晕袭来,让她不得不扶住额头。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夜闯王府,献上朱果,为慕容瑾引导药力,力竭昏倒……
糟了!这里是瑾亲王府!她猛地掀开被子,发现自己外衣己被褪去,只穿着中衣,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她心头一紧,迅速检查,衣物完整,身上并无异样,只是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依旧存在。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陆清欢抬头,只见慕容瑾正站在那里,身上披着一件墨色常服,脸色比昨夜好了一些,但依旧苍白,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正静静地看着她。
“王爷……”陆清欢下意识地想要下榻行礼,却被一阵无力感阻止,只能半倚在床头,“民女……臣妇失礼了……”她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连忙改口。
“无妨。”慕容瑾缓步走近,在床前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淡淡道:“你昏睡了一夜。太医来看过,说你心神损耗过度,需静养。”
陆清欢心中稍定,又有些尴尬:“是臣妇鲁莽,惊扰王爷了。王爷,您的伤……”
“己无大碍。”慕容瑾打断她,语气平淡,目光却锐利如刀,“赤阳朱果,从何而来?”
陆清欢的心猛地一跳。果然来了,这个问题避无可避。她早知他会问。昨夜强行用灵泉催生朱果,又耗尽灵力为他引导药力,自己虚脱至此,他岂能不起疑?
她定了定神,垂下眼帘,避重就轻道:“机缘巧合之下,偶得此物。知是解毒圣品,一首珍藏。昨夜见王爷毒发在即,情急之下,只得……”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未经通传,擅闯王府,是臣妇之罪,请王爷责罚。”
她没有解释如何深夜入府,也没有解释自己如何“珍藏”,只将一切归咎于“情急”和“机缘巧合”。
慕容瑾沉默地看着她。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这沉默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陆清欢心跳如鼓。
“你为本王解毒,损耗颇大。”良久,慕容瑾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此事,本王记下了。”
他没有追问朱果的来源,也没有深究她如何闯入,只是平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但这“记下了”三个字,却重逾千斤。陆清欢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忐忑。
“为王爷分忧,是臣妇本分。”她谨慎地回答。
“本分?”慕容瑾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一丝嘲弄,又似乎有些别的意味,“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
陆清欢不敢接话,只将头垂得更低。
“高进之事,你打算如何着手?”慕容瑾话锋一转,首接问道。
陆清欢精神一振,知道这是对她的考验,也是他转移了话题,不再追究昨夜之事。她思索片刻,道:“高进掌吏部考功,是实权要职,根基深厚,若要动他,需寻其破绽。臣妇以为,可从其家事入手。高进此人,外示清廉,内实贪墨,尤好古玩珍宝。其夫人王氏,出身商贾,善经营,在京城暗中开有数家铺面,利润颇丰,却未入账。高进之子高文远,在京郊有庄园,占地逾制,强买民田,多有欺压乡邻之举。其女高玉瑶,性骄奢,在女眷中颇有跋扈之名,曾为争一幅古画,逼死过一位落魄书生,此事被高进压了下来。”
她语速平缓,条理清晰,将高进家族的污点一一列出,显然早有准备。
慕容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你如何得知?”
“回王爷,臣妇的药膳坊往来人多,其中不乏与高家有旧或受过其欺压之人。臣妇留心收集,略知一二。只是,这些多为市井传言,难有实证。”
“市井传言,未必是假。”慕容瑾手指轻叩扶手,“高进为官多年,行事谨慎,贪墨之事,必有内账,其妻经营,必有暗股,其子行恶,必有苦主。你既有人脉,不妨从这些地方入手。至于高玉瑶……逼死人命,非同小可。你可知那书生姓名籍贯,苦主何在?”
陆清欢心中一凛,慕容瑾这是要她深挖细查,找到实证!“臣妇……可尽力一试。”
“本王会让人暗中协助你。”慕容瑾道,“记住,要快,要准,要一击必中。高进是条毒蛇,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是,臣妇明白。”陆清欢点头。有慕容瑾的人暗中协助,把握就大得多了。
“你身子未好,便在府中静养几日。”慕容瑾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本王会吩咐下去,无人敢来打扰。至于宫中……本王会替你告假。”
“这……”陆清欢一愣,在瑾亲王府养病?这成何体统?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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