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时政年至四十仍无子嗣,并非天命,实为人祸。
其府中数位宠妾出身贵族,彼此勾结,以阴私手段杜绝任何庶子诞生的可能。她们暗中使用来自虾夷巫女的秘药,混入饮食,使北条时政虽身体强健,却难有后嗣。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那个被偶然临幸的侍女竟真的怀上了子嗣。宠妾们得知后,命人在其安胎药中混入“盲蝮草”之毒。侍女虽侥幸生还,却导致胎儿双目尽毁,再也无法得见天日。这个在毒害中幸存的孩子,被取名义正——北条义正。
北条时政得子之初,喜不自胜。然当产婆战战兢兢地禀报“公子目不能视”时,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在重视武勇与仪容的武士阶层,一个盲眼的继承人,不仅是瑕疵,更是耻辱。他拂袖而去,整整三个月不曾看望这对母子。
幕府中的阴阳师进言,称此乃“百目妖”作祟。北条时政深信不疑,重金聘请京都名匠,以陨铁混以神社奉纳多年的御神铁,打造三柄斩鬼太刀:鬼丸国纲、鬼切安纲、童子切。刀成之夜,电闪雷鸣,北条时政梦见自己持刀斩裂一头千目百足的可怖妖物,醒来后对这三柄刀奉若神物。
此时北条时政已年过四十。依中土“人生七十古来稀”之说,在医药简陋的岛国,他已入暮年。加之年轻时征战留下的暗伤,再想生育难如登天。
然而讽刺的是,此后不到三年间,他的侧室们竟接连诞下二子一女。府中私下流传,这些子嗣实为侧室与家臣私通所生,但无人敢言。
北条义正与母亲被安置在府邸最偏僻的别院,生活清贫,备受冷眼。但他天生异禀,其他感官异常敏锐,能凭风声辨位,凭气味识人。
院中有一位扫地独臂老仆,实为曾名震京都的“片腕剑鬼”源斋。他见这盲童以竹枝模仿武士练剑,心生怜惜,夜间暗中传授其“心眼剑术”。源斋道:“剑之道,不在目视,而在心见。汝虽失明,反得见真道。”
北条义正天资卓绝,以耳代目,以心为眼,七年苦修,竟得真传。每逢夜深,他在院中练剑,竹刀破空之声如鬼泣,却无人知晓这盲童已成绝世剑客。
永历三年春,北条时政为选拔近卫,举办盛大比武。胜者可得那三柄传说中的斩鬼刀。
比武当日,北条义正突然持竹杖步入场中。满场哗然中,他轻声道:“在下愿试。”众武士哄笑,却无人见他如何出手,最先上台挑战的三人已竹刀点中咽喉。
一场惊世骇俗的比试就此展开。北条义正闭目而立,竹杖轻点,来者无不败退。最后甚至连北条家剑术师范上场,亦在三招内被点中手腕,太刀脱手。
满场死寂。北条时政面色铁青,不得已将三柄鬼丸赐予这个他从不承认的儿子。翌日,他便将北条义正派往与虾夷人交战的最前线,望其自生自灭。
然而北条义正如修罗附体,战场之上,他听风辨位,感知杀意,三柄鬼丸太刀饮血无数。最传奇的一战,他率三十骑夜袭虾夷大营,于黑暗中斩杀二百余人,己方无一伤亡。从此,他被尊为“盲剑鬼”,声威日隆,竟成北条家实际上的第一猛将。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三柄被奉为神物的斩鬼刀上,早已被北条时政的宠妾们涂上了另一种来自虾夷的秘药——这种药物正在缓慢地侵蚀着他的心智,将他逐渐变为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
北条义正的赫赫战功与日俱增,如同悬在其弟弟北条义时头顶的利刃。作为名义上的嫡子,义时眼看那盲眼的兄长不仅在军中声望卓着,更手握象征神力的三柄鬼丸刀,内心的忌惮与日俱增。他深知父亲北条时政对这位长子的复杂态度——既厌恶其残疾,又无法忽视其价值——这更让义时感到地位岌岌可危。
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此展开。
一日,义时假意忧心父亲健康,寻到北条义正,神色凝重地说道:“兄长,我听闻在遥远的八幡岳深处,有一处‘龙之巢穴’,其中藏有‘龙胆玉’,据说有起死回生、治愈百病之奇效。父亲年迈,旧疾缠身,若得此宝,或可延寿。可惜此地有魔物盘踞,凶险异常,我麾下武士皆无能胜任者……”他刻意停顿,观察着兄长的反应,“唯有兄长武勇,或可一试。”
重情而耿直的北条义正虽觉意外,但听闻能为父亲尽孝,心中一动,加之他本就渴望获得父亲的认可,几乎未加思索便应承下来。他并未察觉弟弟低头瞬间,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与得逞之色,也是因为亲情,从没提防过弟弟,不然没有人能逃过他感知的探查。
临行前,义时又以“路途艰险,需加强护卫”为名,派出一队心腹武士“随行相助”。实则,这是一队精心挑选的死士,奉命要在巢穴深处,伺机结果这位盲眼兄长的性命。
北条义正凭着超凡的感知,一路深入险峻的八幡岳。随着逐渐接近目的地,周遭环境变得愈发诡异:树木扭曲如同鬼爪,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腐殖质的混合怪味,连风声都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哀嚎。那队心怀鬼胎的武士愈发紧张,而北条义正却异常平静,他的“心眼”能“看”到常人无法察觉的能量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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