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里的风一吹，粉白的花瓣就跟下雪似的，打着旋儿往人脖子里钻。姜凡蹲在刚立好的石碑前，拿块粗布使劲擦碑面，边擦边嘟囔：“这碑啊，得天天擦，不然落了灰，道韵就淡了。”
阿木蹲他旁边，手里攥着根狗尾巴草，戳了戳碑面：“师父，您这碑都立三天了，怎么一个字不刻啊？您看人家文庙，碑上密密麻麻的，多气派！”
姜凡手里的布一顿，抬头瞅了眼阿木，那眼神跟看傻子似的：“你懂啥？那些刻满字的碑，是怕后人忘了前人的功劳。可咱们这碑，刻的是‘道’，道要是能用字写明白，那还修个啥行？”
阿木挠了挠头，狗尾巴草掉碑上了。他赶紧捡起来，又问：“可是师父，您这碑连个名字都没有，别人怎么知道这是您立的啊？”
姜凡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在心里，不在石上。你看这桃树，开花结果，用得着刻字说‘我结果了’？不用吧！你看这蚂蚁搬家，用得着刻字说‘我要下雨了’？也不用吧！道啊，就跟这风吹桃树，蚂蚁搬家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事。”
阿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师父，您说得太深了，我脑子笨，听不懂。我就想知道，这碑要是没字，以后别人问起来，我怎么说啊？”
姜凡叹了口气，蹲下来，指着碑面上那道斜斜的剑痕：“你看这剑痕，像啥？”
阿木凑近了瞅：“像……像我上次偷吃烤鸡，被师娘用擀面杖打出来的疤。”
姜凡一巴掌拍他后脑勺：“想啥呢！这剑痕，是‘道’的痕迹。就像你吃烤鸡，虽然没看见鸡，但闻着味儿就知道是烤鸡；就像你挨擀面杖，虽然没看见擀面杖，但摸着疼就知道是师娘打的。这剑痕，就是‘道’留下的‘味儿’和‘疼’，懂不？”
阿木摸了摸后脑勺，突然眼睛一亮：“懂了懂了！师父您的意思是，这碑虽然没字，但只要看见这剑痕，就知道您在这儿悟过道，对不？”
姜凡欣慰地点点头：“总算开窍了。以后有人问这碑是啥，你就说——”他清了清嗓子，学着阿木的腔调，“道在心中，不在石上！”
阿木赶紧站起来，挺胸抬头，学着姜凡的样子：“道在心中，不在石上！”
话音刚落，一阵风刮过，把姜凡刚擦干净的碑面又吹了层灰。阿木赶紧又蹲下来，拿袖子使劲擦：“哎呀，这风真不长眼，专往师父的心头肉上吹灰。”
姜凡看着阿木的背影，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几个油汪汪的烤鸡翅。他撕下一个，扔给阿木：“吃吧，吃完把碑周围的草拔了，别让杂草遮了这‘道痕’。”
阿木接过烤鸡翅，眼睛都直了：“师父，您咋知道我想吃烤鸡？”
姜凡咬了口鸡翅，含糊不清地说：“我咋不知道？你那点心思，跟写在脸上似的。快吃，吃完干活，别让叶红鱼那丫头看见，不然又得说咱们浪费粮食。”
话音刚落，就听桃林外传来叶红鱼的声音：“谁说我浪费粮食？我这是给桃树施肥！”
阿木吓得赶紧把鸡翅藏身后，姜凡却淡定地继续啃鸡翅：“红鱼啊，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碑上的剑痕，像不像你说的‘道韵’？”
叶红鱼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个锄头，往碑前一站，瞅了瞅剑痕，又瞅了瞅姜凡手里的鸡翅，眼睛一瞪：“姜凡！你又偷吃烤鸡！说好的给我留一个呢？”
姜凡赶紧把剩下的鸡翅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哪有？我这是给桃树试毒！”
叶红鱼放下锄头，叉着腰：“试毒？那你身后藏的鸡骨头是啥？”
阿木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鸡翅掉地上了。姜凡赶紧指着阿木：“是他！都是他！他说他饿，我没办法才给他的！”
阿木哭丧着脸：“师父，您不能这样啊……”
叶红鱼捡起地上的鸡翅，咬了一口：“嗯，还挺香。算了，看在你这碑立得还不错的份上，这次饶了你。不过——”她指了指碑上的剑痕，“这剑痕太单调了，我帮你加点东西。”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凿子，在剑痕旁边刻了几个小字：“此地无系统，唯有道。”
姜凡一看，急了：“哎哎哎，不是说好不刻字的吗？”
叶红鱼拍了拍手：“我这不算字，我这算‘注解’。以后别人看不懂这剑痕，一看这注解，就知道咋回事了。”
阿木凑过来，念道：“此地无系统，唯有道……师父，这‘系统’是啥？”
姜凡叹了口气：“别问，问就是‘道’。”
叶红鱼笑着拍了拍姜凡的肩膀：“行了，别装深沉了。赶紧把剩下的鸡翅给我，不然我把你藏在树洞里的烤鸡全扔了。”
姜凡赶紧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鸡翅，递给叶红鱼：“给给给，都给你。你可真是我的‘克星’。”
叶红鱼接过鸡翅，咬了一口：“知道就好。对了，我刚才在桃林外，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她从口袋里掏出个亮晶晶的石头，“这石头会发光，还一跳一跳的，跟有生命似的。”
姜凡接过石头，看了看，又递给阿木：“你看看，这啥玩意儿？”
阿木接过石头，摸了摸：“师父，这好像是……‘轮回界’的信号石。我上次在集市上见过，卖石头的老头说，这石头能接收‘轮回界’的消息。”
姜凡和叶红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轮回界？”
阿木点点头：“对啊，就是那个传说中能让人轮回转世的地方。老头说，这石头要是亮了，就说明‘轮回界’要开门了。”
叶红鱼眼睛一亮：“真的？那咱们赶紧去看看！”
姜凡却摇了摇头：“不行，这碑刚立好，我得守着。你们去吧，记得给我带点‘轮回界’的特产回来。”
叶红鱼白了他一眼：“想得美！阿木，咱们走！”
阿木赶紧站起来，跟着叶红鱼往桃林外跑，边跑边喊：“师父，我给您带烤鸡回来！”
姜凡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又蹲下来，拿布擦碑面上的剑痕：“道在心中，不在石上……不过，要是能带点烤鸡回来，这‘道’就更圆满了。”
桃林里的风又吹过，碑面上的剑痕在阳光下闪着光，仿佛在说：“这‘道’，还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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