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会像滚下山坡的雪球,不仅越滚越大,其最终会撞上什么、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往往远超最初的预料。
“圣水奶茶”事件——苏小柔那次无意中将奶茶配方加入圣水池的“神圣事故”——虽然在当时被主教大人以“渎神”为由强压下去,禁止莉莉丝和苏小柔继续“玷污圣泉”,但这颗意外播下的种子,却并未就此枯萎。相反,它在神殿信徒们的心田里,悄无声息地扎下了根,并开始以一种主教大人绝对不愿看到的方式,顽强生长、扩散。
最初,只是少数几个在“事故”当天有幸(或者说“不幸”)分到“改良版圣水”的信徒,私下交流时的感慨。
“那天的圣水……味道真的不一样,喝下去心里暖洋洋的,当晚睡得特别香。”
“是啊,我那个偏头痛都好了不少。比平时喝的圣水,感觉……更有‘劲儿’?”
“嘘,小点声,主教大人不让说这个……”
但秘密,尤其是在涉及切身感受和“神迹”体验时,总是难以保守。这些私下议论,如同水波涟漪,在信徒的小圈子里慢慢扩散。有人将信将疑,有人心生向往。渐渐地,开始有信徒在晚祷时,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莉莉丝手中的圣水壶,甚至有人私下向相熟的执事或修女打听:“圣女大人……最近圣水的配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祝福?”
莉莉丝对此心知肚明,既感到一种“被认可”的兴奋,又背负着“欺瞒主教、亵渎圣物”的巨大压力。但苏小柔那句“让大家觉得神恩更贴近、更温暖,不也是侍奉神的一种方式吗?”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尤其是当她看到那些真心因“圣水奶茶”而缓解了焦虑、改善了睡眠的信徒脸上虔诚而感激的神情时,那份动摇就变得更加剧烈。
于是,在表面的禁令和内心的拉扯下,一场秘密的、小规模的、仅限于莉莉丝最信任的几名年轻修女之间的“圣水改良2.0实验”,在神殿后花园一处偏僻的草药园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参与者是莉莉丝和苏小柔(她以“为神殿厨房提供新式点心建议”为名,定期拜访),以及三位同样对“让圣水更受欢迎”抱有好奇和热情的年轻修女。
实验内容,也从最初简单的奶茶配方添加,变得更加“专业”和“系统化”。
苏小柔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根据不同的季节、天气、甚至信徒群体可能存在的普遍性困扰(如春季易乏、夏季烦躁、秋日干咳、冬日畏寒),结合她对各种草药、花茶、香料特性的了解,精心调配了几款“基础安神/提神/润燥/暖身茶底”。这些茶底本身不含咖啡因或刺激性成分,味道清雅,旨在“辅助”而非“取代”圣水本身的净化与慰藉功能。
莉莉丝则负责提供最纯净的圣水(从她每日祈祷凝结的份额中“节省”出少许),并结合神殿典籍中关于“祝福”、“净化”、“心灵安抚”的祷文与仪式,尝试将神圣力量更温和、更“定向”地引导融入这些茶底中。她发现,当她的祈祷意念集中于“舒缓”、“安宁”、“赐予内心平静”时,与苏小柔调配的宁神花、洋甘菊茶底结合,效果格外显着;而当意念偏向“驱散阴霾”、“带来希望”时,与柑橘类果香茶底搭配,更能让人精神一振。
三位年轻修女则充当“品鉴员”和“效果记录员”,在饮用不同配方的“实验品”后,记录下自己的口感体验、身体感受以及情绪变化。她们起初还有些忐忑,但很快就被这种“参与神圣事业”的隐秘使命感和新奇体验所吸引,记录得一丝不苟,甚至开始提出自己的改进意见。
“莉莉丝大人,我觉得加入一点点蜂蜜,口感会更顺滑,也更符合‘神恩如蜜’的喻义。”
“小柔,这个薄荷味是不是重了点?喝下去感觉太‘提神’了,晚祷后可能睡不着。”
“昨天那位总是唉声叹气的老约翰,我悄悄给他的圣水里滴了一滴这个‘晨曦柑橘’基底,他今天居然笑了!还问是不是圣女大人特别为他祈祷了!”
实验在谨慎与微妙的兴奋中进行。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几位修女的精神状态明显变得更积极,连带着侍奉时都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愉悦。莉莉丝自己在调配和祈祷时,也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与信徒需求紧密相连的“实感”,这让她对自身“圣女”职责的理解,发生了某种微妙而深刻的转变。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修女们精神状态的变化,或许还能用“信仰虔诚、侍奉喜乐”来解释。但那些“实验品”偶尔也会被莉莉丝“不忍心”地、以“特别祝福”的名义,微量赐予几位她熟知的正被烦忧困扰的虔诚老信徒。这些信徒的变化——失眠者安睡,忧郁者展颜,体虚者感觉有了力气——虽然细微,却在以家庭和邻里为单位的信徒小圈子里,引发了更具体、更难以忽视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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