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午后,阳光正烈。
林晓月站在神殿区那扇高耸的、镶着白银与蓝宝石的拱门前,第一千零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我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她抬头看着门楣上那复杂到令人眼晕的圣徽浮雕,低声嘟囔,“明明应该在店里吹着冷风喝奶茶,或者在床上睡午觉,或者……总之不该在这里。”
“因为我们需要确认兰斯频繁接触神殿的目的。”叶辰站在她身侧,声音压得极低,“以及,莉莉丝·晨星是我们在神殿唯一熟悉、且可能愿意说实话的人。”
“熟悉?”林晓月扯了扯嘴角,“上次见她还是在混沌危机庆功宴上,她给我倒了杯圣水,说能净化心灵,结果我喝了之后拉了三天肚子。”
“那是体质排斥反应。”林枫从后面探过头,推了推眼镜,“圣水中蕴含的光明魔力与你自身的魔力波动产生短暂冲突,导致肠胃功能紊乱。我已经改良了配方,下次可以——”
“没有下次。”林晓月打断他,深吸一口气,“行吧,来都来了。”
她抬手,敲响了拱门旁那个小巧的、用纯银打造的铃铛。
铃声清脆,在空旷的广场上荡开。
几秒后,门无声地滑开一条缝。一个穿着朴素白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学徒探出头,眨着碧蓝色的眼睛:“请问是林晓月魔导师阁下吗?”
“是我。”
“圣女大人正在‘晨星之间’等候您。”小学徒侧身让开门,“请随我来。”
晨星之间。
林晓月跟着小学徒穿过长长的、铺着洁白大理石的回廊时,心里还在琢磨这个名字。回廊两侧是高耸的彩绘玻璃窗,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和……某种似曾相识的、微苦的焦香气。
越往里走,那焦香气越浓。
直到小学徒在一扇雕刻着星月纹样的木门前停下,恭敬地退到一旁:“圣女大人就在里面。”
林晓月推开门。
然后,她愣住了。
想象中庄严、肃穆、摆满圣像和经卷的“圣女之间”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呃,怎么说呢,非常“生活化”的房间。
房间很大,采光极好。一面墙是完全落地的琉璃窗,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小花园,种满了各种发光的、只在夜晚开花的星见草——虽然现在是白天,但它们依旧散发着柔和的银白色光晕。另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书,但仔细看,除了宗教典籍,还有不少小说、游记、甚至几本封面花哨的《帝国时尚月刊》。
房间中央没有祈祷台,没有圣坛,只有一张巨大的、堆满了各种羊皮纸、羽毛笔、墨水瓶、还有几个造型奇特的玻璃器皿的书桌。书桌旁是一个小圆几,上面摆着一套精致的白瓷咖啡具,以及一个正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虹吸壶。
而房间的主人,莉莉丝·晨星,神殿最年轻的圣女,此刻正背对着门,踮着脚在书架最高层翻找着什么。她没穿那身标志性的、缀满星辰的华丽圣女袍,而是套了件宽松的米白色亚麻长裙,赤着脚,淡金色的长发随意绾在脑后,用一根铅笔固定。
“啊,找到了!”她抽出一本厚厚的、封面烫金的大部头,转身,然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晓月。
莉莉丝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得像人偶,尤其那双碧蓝色的眼睛,清澈得能映出人影。但此刻,那眼睛里没有神职人员常见的悲悯或庄严,只有一种……找到东西的单纯喜悦。
“晓月!”她抱着书快步走过来,笑容灿烂,“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又要被放鸽子呢!”
“放鸽子?”林晓月下意识重复。
“是啊,上次约了皇家图书馆的管理员讨论古代星象学,结果他临时说要参加什么贵妇茶会,把我晾在图书馆等了一下午。”莉莉丝把书扔到书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然后走到小圆几旁,拿起虹吸壶,“要咖啡吗?我刚煮的,用的是南大陆来的阿拉比卡豆,我自己烘的,中浅焙,果酸味很明亮哦!”
“……好。”林晓月艰难地消化着眼前这一幕。她身后的叶辰和林枫也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
莉莉丝动作熟练地倒了两杯咖啡,递一杯给林晓月,又抬头看向叶辰和林枫:“你们两位呢?”
“不用了,谢谢。”叶辰微微颔首。
“我想分析一下您的咖啡因提取效率。”林枫说。
“……”莉莉丝眨了眨眼,“抱歉,我的咖啡机不外借。”
“我可以只看不碰。”
“也不行。它很害羞。”
林晓月端着那杯香气浓郁的咖啡,在莉莉丝指着的扶手椅上坐下,决定单刀直入:“莉莉丝,我这次来,是想问问关于二皇子兰斯最近频繁拜访神殿的事。”
莉莉丝在她对面坐下,捧着自己的咖啡杯,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小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啊……果然还是自己烘的豆子最棒。”然后她睁开眼,看向林晓月,“兰斯殿下啊,他最近确实来得挺勤的,每周至少两次,每次都要和主教大人在祈祷室聊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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