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的“组合拳”一经打出,效果立竿见影。
扬州城内的富户官宦之家,很快就被沈家新推出的“玉晶盐”吸引了目光。那雪白晶莹的盐粒,用印着暗纹的油纸细心包裹,一角还烙着清雅的“沈”字标记,光是看着就比那些散装粗盐上了几个档次。
“听说了吗?沈家出了种‘玉晶盐’,据说口感纯正,毫无涩味,用来待客最是体面!”
“可不是嘛,张员外家昨日宴客,用的就是这玉晶盐,席间没少夸赞,说是这才配得上他家的身份。”
“价格是贵了些,但这点小钱,买个舒心、买个面子,值了!”
一时间,“玉晶盐”成了扬州上流社会餐桌上的新宠。沈家铺子里,这种精品盐虽然销量不及普通盐,但利润却高得惊人,完全抵消了因不降价而损失的那部分中低端利润,甚至还有超出。沈家的现金流非但没有枯竭,反而因为高端产品的成功,变得更加健康起来。
而普通老百姓那边,虽然被赵家降价吸引走了一部分,但沈家的“粗盐优惠包”也留住了大量精打细算的客户。买盐还能顺便便宜买点皂角、火镰之类的日常杂物,算下来并不比去赵家铺子吃亏多少,而且沈家铺子的伙计态度好,从不缺斤短两,口碑反而有所上升。
此消彼长之下,沈家铺子门前虽然不像赵家那边人山人海、争抢不休,但客流稳定,层次分明,高端利润和低端流量两手抓,两手都硬。
这一下,轮到赵德昌坐蜡了。
赵府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父亲,情况不妙啊!”赵文斌拿着几份账本,脸色难看,“我们降价这几日,销量是上去了,但……但几乎是卖一引亏一引!库存在飞速消耗,现银流入却少得可怜!反观沈家,他们那个什么‘玉晶盐’卖得死贵,听说利润极高,普通盐也没跟降,还搞什么捆绑销售,稳住了不少泥腿子客户!”
赵德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何尝不知?本以为是一场速战速决的价格歼灭战,没想到却打成了消耗战,而且是自己单方面流血不止的消耗战!
“还有更糟的,”一个心腹掌柜颤声汇报,“刚刚接到消息,我们在淮安、庐州等地的分销商传来急信,说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中等盐,品质不算顶好,但价格……价格比我们的成本价还要低一线!当地的市场被冲击得一塌糊涂,分销商们都快顶不住了,纷纷要求我们要么降价对抗,要么给予补贴,否则他们就要转投别家了!”
“什么?!”赵德昌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沈墨!小畜生!安敢如此!!他哪来的盐?他哪来的渠道?!”
这简直是釜底抽薪,直接掏他的后院!
赵家主要的利润来源,除了扬州本埠,就是周边这些州县的销售网络。如今沈墨这一手,等于是断了他的一条重要财路!前线在亏本血拼,后院还起了火,两头烧钱,就算赵家底蕴深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查!给我狠狠地查!这批盐到底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赵德昌咆哮着,胸口剧烈起伏。
然而,沈墨做事,岂会留下明显的把柄?他通过之前建立的徽商关系网,以及自己暗中发展的渠道,从两淮其他非核心产区的盐场收购中等盐,再化整为零,通过不同的商队运往目标区域,最后集中放货。整个过程隐秘而高效,赵家短时间内根本查不到源头。
“父亲,我们……我们还要继续降价吗?”赵文斌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对那个素未谋面却手段层出不穷的沈家二少爷的恐惧。
“降?还降个屁!”赵德昌气得口不择言,“再降下去,不用沈墨动手,我们自己就先垮了!传令,扬州本地……我们的精盐,价格回调一钱!不,回调五分!先稳住阵脚再说!”
价格回调的命令一下,扬州盐市再次哗然。
那些原本因为降价而涌入赵家铺子的百姓和小商户们,顿时感觉被耍了。
“呸!赵家果然不是好东西,这才降了几天就涨回去了?”
“还是沈家厚道,人家就没跟着瞎折腾,还搞优惠!”
“以后买盐,还得认准沈家老字号!”
舆论的风向,开始悄然转向。
……
沈府,书房。
沈万山看着最新送来的账目和各处传回的消息,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抚着胡须,看着坐在下首,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沈墨,心中感慨万千。
“墨儿,此番盐价之战,你居功至伟!不仅化解了赵家的阴狠算计,还让我沈家声望更上一层楼,更是让赵德昌那老匹夫赔了夫人又折兵!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
一旁的沈如玉,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听着父亲对沈墨毫不吝啬的夸赞,感受着周围掌柜、管事们投向沈墨那敬佩甚至带着一丝谄媚的目光,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嫉妒、羞愧、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让他窒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和这个弟弟之间的差距,已经不是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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