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本以为萧震川查消息得花些功夫，没想到当天傍晚就收到了他的回复，只是这家伙故意卖关子，说要他请吃顿饭才肯说，还特意强调“必须是四川火锅”。
林微拗不过他，傍晚从寝室出来，在学校附近找了家生意挺火的四川火锅店，发了定位过去，自己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刚点完锅底，手机震了震，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微微，清明节放假回来吗？”
林微回：“回的，到时候提前告诉你。”又顺带问了句，“沈叔叔最近和你还好吗？”
妈妈很快回复：“都挺好的，你别操心家里，好好上课。”
聊了两句放下手机，林微抬眼看向门口，正好看见萧震川走进来。只是他身后还跟着个人，西装革履，身形挺拔，正是白天在会议室见过的冷昭然。
两人都是亮眼的帅哥，一进门就引得店里一阵小小的骚动，好几桌都偷偷往这边看。
林微皱了皱眉，拿眼神询问萧震川——这怎么回事？
萧震川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拉开椅子坐下：“他非说要跟着来，我也没办法。”
冷昭然在他旁边坐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向林微时还微微点头示意：“林小姐，打扰了。听说萧先生要和你吃饭，正好我也没吃，就厚着脸皮跟来了。”
他话说得客气，语气里却没什么歉意，那双眼睛看着林微，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林微心里有点不舒服，冷昭然是害温夏的罪魁祸首之一，温夏全家为什么去国外？冷凌弃也在，那孩子呢？这些谜团说不定能从冷昭然嘴巴里撬出来。
萧震川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红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肥牛卷、毛肚、虾滑摆得满满当当。桌上没上酒，都点了冰镇饮料，杯子外壁凝着水珠。
林微没心思客套，等锅底开了就直接问：“温夏到底怎么了？”
冷昭然正夹着一片藕的手顿了顿，慢慢把筷子放下，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孩子没了。”
这话一出，林微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心里泛起一阵涩意，但并不意外——温夏早就说过，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萧震川嘴里嚼着肉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看向冷昭然。
“她跳楼没成，”冷昭然端起杯子喝了口饮料，继续说，“第二天不知道怎么想的，故意冲到一辆开过来的车前面，就往车头上撞，正好撞到肚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车子及时停了，但她本就身子弱，当时就下体出血了。我爸就在旁边，亲眼看着这一幕，疯了一样抱着她往医院跑。”
冷昭然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笑：“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我爸那样，平时永远冷静自持，那天手心全是汗，身上沾的全是温夏的血，整个人都失了仪态，抓着医生的胳膊吼，‘保大人！只要大人活着！’”
他摇了摇头：“挺可笑的，不是吗？他从小教我，别对女人上心，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结果自己先为了个女人发疯。”
萧震川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往锅里下了些青菜。
林微听得心头发紧，却觉得这一切过于讽刺，一个是推温夏进火坑的男人，另一个霸占、摧毁温人生的夏男人。
冷昭然的目光落在翻滚的红汤上，声音低了些带着些忏悔：“其实……温夏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
他抬眼看向林微，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那时候怕我爸，又想讨好他，就把她……送给了他。我总以为能看着她好好的，结果呢？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到这地步，我什么都不敢做。”
他自嘲地笑了笑：“说到底，还是怕我爸，还是觉得自己的前途、利益更重要。现在想想，我和我爸，其实也没什么两样，都是把她当成了可以送来送去的东西。”
林微听完，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在这儿忏悔什么？想求个心安？想得到救赎？不可能！”她盯着冷昭然，语气毫不留情，“别演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看着让人恶心。这里没人看你演戏，温夏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冷昭然脸上的平静瞬间裂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戳到痛处的难堪几乎要溢出来。
他张了张嘴，突然失声笑了出来，笑声里带着股破罐子破摔的戾气，刚才那点伪装的温和荡然无存：“是，我演得很拙劣，对吧？”
萧震川在旁边看着，心里了然，这才是冷昭然的真面目，藏在温吞面具下的偏执和扭曲。
冷昭然的眸色暗得死水般，带着压抑多年的怨怼：“我爸带温夏走之前，我跟他在书房大吵了一架。”
“我恨他，恨他为什么是我爸！从小到大，他永远看我不顺眼，永远觉得我一无是处！我活得像个影子，什么都得听他的，连喘口气都要看着他的脸色！”
“我怕他，又想讨好他，可他眼里从来没有我。”冷昭然的声音发颤，“我从来没感受过他一点爱，哪怕一点点……”
“那天我问他，”他打趣，“肯把冷氏暂时交给我，是不是因为温夏？想补偿我？你不是说，女人不过是玩具吗？”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只是拍着桌子吼我闭嘴。”冷昭然笑了，笑得满目悲凉，“我还告诉他，你逼温夏生孩子，根本不是想要什么继承人，你就是看我不顺眼，想让那个孩子代替我，对吧？”
“他当时的表情……”冷昭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画面，“我第一次见他那样，眼里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苦。”
他拿起杯子灌了口饮料，冰凉的液体也压不住喉咙里的哽咽：“他教我别对女人上心，结果自己栽得这么惨。他说保大人，只要大人……可他不知道，把温夏逼到这一步的，他才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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