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的危机并未解除。银姬和柳成业虽然被玄岐的自爆震得后退,但他们毕竟离得较远,伤势不重。柳成业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与恼怒,他没想到玄岐会以这种方式出现,更没想到他能拉上巴图同归于尽。
银姬的脸上则是一片铁青,她紧握弯刀,眼中充满了对沈念的杀意:“贱人!他为你争取了时间,却也惹怒了我!”
她再度冲来,这次的目标,是要彻底摧毁沈念的意志。
沈念擦去脸上的血泪,将《青囊医典》紧紧收入怀中。玄岐师父用生命为她打开了局面,她绝不能辜负这份沉重的爱与期许。
她转过身,看向躺在地上,气息微弱的谢行川。他的嘴角挂着血迹,眼神却仍旧清明而坚毅。
“行川,你……”
“我还能撑。” 谢行川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阿念,活下去。”
沈念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她不再是沈家那个温顺隐忍的庶女,她是继承了沈家医典的传人,是谢行川誓死守护的将军夫人。
她取下腰间的银针囊,将所有的银针插入雪地,只留下最趁手的一把。她将谢行川艰难地扶起,让他靠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
“师父的血仇,我们今日就清算!”
沈念深吸一口气,周身的气势陡然一变,眼神凌厉得如同出鞘的宝剑。她没有再看柳成业,她知道,眼下最紧要的,是先突破银姬的围杀,带着谢行川撤退。
她与谢行川背靠背,一个手持长剑,虽带重伤,却凛然不惧;一个手握银针,虽无内力,却医毒双绝。
“我为你开道,你替我护后。” 谢行川沉声说道。
“好。” 沈念语气坚定,再无半分柔弱。
谷口处,血雾渐渐散去,留下的,是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他们面向四方,面对着黑压压的蛮夷和隐藏在暗处的鬼手与柳成业,迎接着这腥风血雨的绝境。
绝阵谷内,血腥气与尘土弥漫,空气沉重得几乎要凝固。
“贼子!你们休想踏出此地!”蛮夷首领巴图发出野兽般的狂吼,他那魁梧如铁塔的身躯在尘烟中清晰可见,每一块肌肉都贲张着怒意。玄岐长老为保全沈念和谢行川,不惜耗尽精元,强行催动阵法重创了巴图的部下,此刻已然气竭倒地,生死不明。巴图将所有的狂怒,都倾泻在了眼前的谢行川身上。
沈念的眼眶发红,热泪瞬间被冷风和杀意蒸干。她紧紧攥着手中温热的《青囊医典》,那厚重而古朴的封面上,似乎还残留着玄岐长老的体温。她顾不得手臂被乱石划出的伤痕,此刻,这本书就是她唯一的生机,也是她沈氏一脉传承的全部重量。她没有时间悲痛,因为四方的杀机已然再次将他们二人锁定。
谢行川强忍住胸口的剧痛,黑金战甲上又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他将沈念护在身后,刀锋划过空气,带着凛冽的寒光。他的眼神坚定,如同北境永不融化的冰雪,那是只有浴血沙场的军人才有的,对生命的轻视和对责任的恪守。
巴图的“裂山拳”裹挟着风雷之势,再次轰鸣而至。这一次,拳劲未到,内力激荡产生的劲风已将地面撕裂出数道口子,直取谢行川的要害。在他看来,这镇北将军已是强弩之末,只要再给他一击,便可了结。
“行川,稳住气海!”沈念急声提醒,声音冷静得像冰湖下的流水。这种冷静,是她被嫡姐沈映雪压制多年,在绝境中磨砺出来的本能。她不允许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刻失态,一旦她乱了,谢行川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撕破伪装的银姬,一身黑衣如魅影般在乱石中穿梭,她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幽绿,显然淬了剧毒。她配合鬼手的暗器,一个用毒刀封锁沈念的走位,一个用暗器袭扰她的银针。
“沈小姐,这本医典,是为前太子殿下准备的。”银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病态的笑意,声音尖锐,“交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你那卑贱的庶女身份,不配掌握此等秘术!”她的言语不仅是威胁,更是对沈念身份的凌辱,意图激怒她,让她方寸大乱。
一旁,柳成业的脸色比灰烬还要难看。他亲眼目睹了玄岐为了救人耗尽内力重伤倒地,心胆俱寒。他的伪装被彻底撕碎,他再也不是那个精明的商道主事,而是潜伏的叛党。他知道,现在绝不是逞强的时候,他的任务是保住自身,将萧景渊所需要的“镇国秘器”的线索带出绝阵谷。他身形一矮,悄无声息地向谷口挪去,试图趁着四人缠斗的空隙逃离。
沈念的目光冷厉,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她知道,此刻最危险的不是银姬的刺杀,而是巴图那足以震碎谢行川心脉的“裂山拳”。谢行川的旧伤未愈,若再受此重创,北境将失主心骨。
她紧咬牙关,在电光石火间,快速翻阅着手中的《青囊医典》。书页在她指尖快速翻过,她不是在“阅读”,而是在用她与生俱来的、对医术的极致天赋进行“神识捕捉”。
“气机流转,借力导引……医阵,原来如此!”她的双眸猛地一亮,如同黑夜中划过的流星。她捕捉到了一段关于“医阵”的精髓。这不是简单的救死扶伤之术,而是将人体的经脉、气血与天地的阵势融合,以“医”入“武”的至高法门。沈氏医道,果然藏着可以左右军阵生死的秘密!
她毫不犹豫,右手如闪电般探入腰间的银针囊。二十七枚乌金银针,带着细微的颤鸣,在内力的催动下,瞬间飞出。她将其中九枚银针,精准地刺入谢行川的背部大椎、神道、灵台等九处穴位。她的指法沉稳而有力,如同在九个不同的方位,为他体内混乱的气血定下九座坚固的“锚”。这不是常规的疗伤,而是一种临时的“气机导引阵”。
银针入体,谢行川闷哼一声,只觉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内力,引导着他体内混乱不堪的气血,在他胸口旧战创周围迅速汇聚,形成了一个临时的“缓冲之所”。那股力量,既熟悉又陌生,带着沈念的气息,让他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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