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室里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哪怕对方刚刚才叫了你一声“朋友”。
“旋律军？”
“旋律军？”晴的声音将陆明轩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书灵让你去找旋律军？”
陆明轩木然地点了点头，把脑海里那行字又重复了一遍。
晴没有像陆明轩一样觉得被坑了，而是在迅速地分析这个词汇背后蕴含的信息。
过了足足半分钟，晴才缓缓开口：“麻烦了。”
“怎么说？”陆明轩的心提了起来。
从晴的反应判断，这个“旋律军”绝不是什么能友好交流的对象。
“后室里有几个大型组织，M.E.G.，THE ANSS……你应该都听过。”晴解释道，“THE ANSS是一个庞大的科研与防御组织，他们下面有六十多个常规小队，负责各种勘探、采集和战斗任务。”
陆明轩点头，这些信息他在那几个M.E.G.队员那里和静滞书库了解过一些。
“但旋律军……不属于那六十多个常规小队。”晴的眼神变得格外凝重。
“他们是THE ANSS的一个……近乎失控的分支。”
失控这个词让陆明轩的眼皮一跳。
“他们不完全听从THE ANSS总部的调遣，行事风格像一群游荡在后室里的幽灵。”晴的语速加快了。
“他们的任务目标和行动方式都是高度机密。我们只知道他们专门处理和声音、频率、模因有关的异常现象。”
陆明轩瞬间想到了那个能定住残影的金属方块。
“他们是一群用音乐和频率当武器的疯子。”
“有人称他们是艺术家，也有人骂他们是异端。”
“但所有人都认同一件事——永远别主动和他们打交道。”
“那群人的思维和正常人不在一个维度。”
陆明轩的嘴角抽了抽。
好家伙。
刚和一个三千多岁的女巫交上朋友，转头就要去招惹一群音乐疯子。
自己这该死的运气，发挥得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他垂下目光，盯着怀里的羊皮书。
林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先用“朋友”这个词汇彻底稳住自己，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抛出这个要命的请求。
【为什么要找他们？】
陆明轩压制着翻涌的情绪，将意念传递过去。
羊皮书上那行求助的字迹隐去，新的字迹缓缓浮现。
【修复破碎的歌。】
陆明轩一字不差地转述给晴。
晴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她盯着那本羊皮书，像是在看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她本身是静滞书库的实体，她的存在形式可能和我们理解的生命完全不同。”
“歌声，或许就是维持她存在的根基。”
“歌声破碎，意味着她的存在正在瓦解，随时可能彻底消失。”
陆明轩的心猛地一沉。
这可不行！
这本羊皮书现在是他最大的底牌，是他敢于在这个鬼地方继续走下去的唯一凭仗。
如果林就这么消失了，那他刚刚用另一个自己的命换来的交易，岂不成了废纸一张？
这一刻什么被算计的感觉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已经不是帮不帮朋友的问题了，这是在保自己的命！
“我们怎么找？”陆明轩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这个层级这么大，我们连方向都没有。”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一种若有若无的旋律直接在他的颅内响起。
那是一段很简单的调子，有点像摇篮曲，带着一种安宁又悲伤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看向晴：“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晴一脸茫然。
没有吗？
陆明轩闭上眼睛仔细分辨。
没错，那段旋律确实存在，而且……源头似乎就是他手边的这本羊皮书！
它在发光，也在唱歌。
只不过，这歌声只有自己能听见。
【跟着它。】
羊皮书上浮现出新的字迹，印证了他的猜想。
这是路标！
“它给了我指引。”陆明轩睁开眼，“一段只有我能听见的旋律，它在引导我们。”
晴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变成了然。这种唯心主义的指引方式很符合后室的操蛋风格。
“好。”她没有多问，然后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两人不再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陆明轩将羊皮书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他侧耳倾听着脑海中的旋律，辨别着它的强弱和方向。
“这边。”
他指向一条小巷的出口，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这条短暂的避风港。
周围是死寂的城市景观。高耸入顶的建筑像巨大的墓碑，表面光滑，没有一扇窗户。
那段旋律就像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陆明轩在迷宫般的街道间穿行。
他们走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周围的环境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一些建筑的外墙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涂鸦，像是用黑漆喷涂的扭曲音符。
脑海中的旋律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们走对路了。
陆明轩和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就在他们拐过一个布满生锈管道的建筑拐角时，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前方的巷道被一道匆忙架设的金属栅栏门挡住了，上面还挂着一个褪色的隔离区警示牌。
而在门后，脑海中那段悲伤的摇篮曲在现实世界中响了起来。
那是一种类似八音盒的清脆音色，叮叮咚咚的回荡在空旷的廊道里。
可与这清脆旋律一同响起的，还有一个充满了痛苦的噪音。
它将那段优美的旋律切割得支离破碎。
透过栅栏的缝隙，陆明轩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研究员制服的人正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捂着耳朵，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而在他的面前，一个由无数跳动的黑色音符构成的诡异人形，正缓缓举起了它那由高音谱号扭曲而成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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