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甫这条老狐狸的尾巴虽然已经露出,但要将其彻底擒拿,仍需确凿铁证。直接搜查一位正三品大员的府邸兹事体大,若无十足把握,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被反咬一口。如何找到那本可能存在的、记录着所有秘密的私密账册,成了横亘在众人面前的最大难题。
“周文甫此人,谨慎到了极点。”沈暮辰在别院中踱步,分析道,“府中书房定然机关重重,且有心腹日夜看守。强取不可行,暗中潜入风险极高。”
苏晚宁凝眉沉思,前世关于周文甫的记忆碎片不断拼接。她依稀记得,前世周文甫倒台(并非在此刻,而是在数年之后)时,似乎并非因为账册,而是因其最宠爱的幼子周明轩牵扯进了一桩科举舞弊案,在搜查周明轩书房时,意外发现了其父的一些隐秘信件……
【幼子……周明轩……】苏晚宁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父亲,世子,”她抬起头,声音清晰,“我们或许不必直接针对周文甫本人。”
两人看向她。
“周文甫老谋深算,但其家人未必个个如此。”苏晚宁缓缓道,“我听闻其幼子周明轩,年方十六,是周文甫老来得子,极为溺爱。此子颇有才名,但心高气傲,喜好风雅,尤爱收集古玩字画。周文甫许多不便亲自出面的事情,有时会借由此子之手,以‘鉴赏交流’为名进行。”
沈暮辰立刻领会:“你是说,从周明轩身上寻找突破口?周文甫或许会将对幼子的信任,转化为某种程度的纵容,甚至可能让他接触一些不那么核心的秘密,作为历练?”
“正是。”苏晚宁点头,“而且,年轻人总有疏忽之时,也比其父更容易接近。若能设法与周明轩建立联系,或许能窥见周府内部的一些情况,甚至找到那本账册的线索。”
苏承毅却有些疑虑:“周明轩虽年少,但毕竟是周文甫之子,岂会轻易相信外人?”
“不需要他完全信任。”苏晚宁唇角微扬,“我们只需要一个合理的、能够频繁接触他的身份。比如……一位同样痴迷古玩鉴赏、家学渊源,并且能为他提供他梦寐以求的珍品的……同道中人。”
沈暮辰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此计甚妙。周明轩酷爱前朝书画,尤其痴迷‘墨隐山人’的作品,苦寻真迹而不得。而我靖安侯府库中,恰巧收藏有一幅‘墨隐山人’早年的《秋山问道图》,虽非其巅峰之作,但确是真迹无疑。”
一幅足以让周明轩心动的名画,一个志趣相投的“同道”身份,这便是最好的敲门砖。
计划迅速制定。沈暮辰一位远房表亲的身份被借用,化名为“陈慕白”,一位来自江南、家资丰厚的书画收藏家。由他出面,通过京城知名的书画鉴赏圈子,自然而然地与周明轩“偶遇”。
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周明轩见到那幅《秋山问道图》真迹时,眼睛都直了,对“陈慕白”这位见识广博、出手阔绰的“同道”立刻引为知己。不过几次茶会、诗社的往来,两人便已称兄道弟。
“陈慕白”投其所好,不时拿出一些稀有的字画古籍与周明轩共赏,却始终吊着胃口,未曾将《秋山问道图》出手,只言此画乃家传,需慎重。周明轩心痒难耐,为显诚意,也多次邀请“陈慕白”至周府他的私人书房鉴赏自己的收藏。
通过“陈慕白”的观察,周明轩的书房布置奢华,充满了少年人的炫耀之心,并无太多机巧。但“陈慕白”敏锐地注意到,周明轩书案上的一方端砚,似乎格外受其珍视,每次使用后都亲自擦拭收好,不假手他人。
“那方砚台,质地虽佳,但并非顶尖,以周明轩的收藏品位,不应如此珍视。”沈暮辰(陈慕白)在向苏晚宁和苏承毅汇报时,提出了这个疑点。
苏晚宁心中一动:“砚台……可有什么异常?”
“砚台底部,似乎刻有一个极小的、类似槐树的印记。”沈暮辰回忆道,“我当时并未在意,只以为是工匠标记。如今想来……”
槐树!槐荫先生!
“难道……账册或者线索,就藏在那方砚台里?”苏承毅激动道。
“未必是账册本身,但极可能是一个信物,或者……钥匙。”苏晚宁分析道,“周文甫如此谨慎,不可能将账册放在其子房中。但那方刻有槐树印记的砚台,或许是与存放账册之地相关的信物,交由最宠爱的儿子保管,既显信任,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仔细查验那方砚台,或者,弄清楚它真正的用途。
机会很快来临。周明轩所在的诗社举办一场赏荷诗会,地点就在周府的花园。“陈慕白”自然在受邀之列。诗会之上,才子云集,吟诗作对,好不热闹。
趁周明轩与众人饮酒赋诗、兴致正高之际,“陈慕白”借口更衣,在其心腹小厮的引领下暂时离席。他早已摸清周府大致布局,故意绕了点路,经过周明轩的书房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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