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北大军离京已逾半月,沉重的车轮与马蹄声似乎仍在京城上空回荡,但表面的生活已逐渐恢复如常。年关将近,街市上开始零星出现采办年货的人群,试图冲淡那份因战争而带来的肃杀与不安。
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愈发湍急。
镇国将军府门庭依旧,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沉寂与警惕。林氏以主母病弱、需静心礼佛为夫君祈福为由,谢绝了几乎所有宴请往来,府门守卫也增加了一倍,日夜巡逻,寻常人难以窥探内里情形。
苏晚宁更是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漪澜院或陪伴母亲。她心中牵挂北境父兄,每日都会焚香祷告,更是利用前世模糊的记忆,结合当前能打听到的零星战报,不断在脑中推演北境战局,试图找出任何可能对父兄有利的蛛丝马迹。
【云州地势……狄人善骑射,却不擅攻城……父亲应会先固守,消耗其锐气,再寻机反扑……】
【粮草是关键……绝不能有失……】
【燕绪……他绝不会安分守己,定会趁父亲离京,有所动作!】
她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三皇子府内,燕绪的心情远比表面上看起来阴郁。苏擎挂帅出征,手握重兵,其子苏承毅亦在军中历练,这绝非他愿见。但陛下决心已定,他无力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家权势因战事而更盛。
“殿下,苏擎已至北境,正在收拢溃兵,加固城防,看样子是打算稳扎稳打。”心腹幕僚低声禀报。
燕绪冷哼一声:“老匹夫倒是沉得住气。”他踱步至窗前,看着院中枯枝,“军中粮草辎重调度,进行得如何了?”
“户部那边我们的人已在尽力拖延、克扣,但陛下此次亲自盯着,兵部那几个老家伙也看得紧,能动手脚的地方不多……而且,苏擎似乎早有防备,派了得力心腹全程押运,很难插手。”
“废物!”燕绪低声斥了一句,眼中戾气闪现。苏擎的“早有防备”,让他再次想起那盒被截下的点心和至今音讯全无的苏晚清,心中更是烦闷。
他沉默片刻,忽道:“苏家那边,近日有何动静?”
“回殿下,镇国将军府闭门谢客,守卫森严,探不到什么消息。不过……靖安侯府近日与苏家,似乎走动稍勤了些。前几日,沈世子还以侯府的名义,往苏家送了些上好的伤药材和御寒之物,说是给苏将军军中备用,聊表心意。”
“沈暮辰?”燕绪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冷光,“他倒是会见风使舵,示好得及时。”沈家与苏家曾有婚约,后又解除,本是断了的关系。如今沈暮辰此举,其意味值得深思。
“还有……”幕僚迟疑了一下,“下面人发现,我们安插在京营和兵部的几个不起眼的钉子,这几日……陆续因各种由头被调离了关键职位,手法干净利落,像是……像是被人精准地拔除了。”
“什么?!”燕绪猛地转身,脸色终于变了,“可知是何人所为?”
“查不出明显痕迹。但时间点如此巧合,就在苏擎离京后不久……属下怀疑,是否苏擎离京前早有布置?或是……朝中另有其人,在暗中清理殿下您的势力?”
燕绪的心沉了下去。苏擎离京前早有布置?这极有可能!那老匹夫看似耿直,实则粗中有细!若是如此,他在军中的渗透计划将举步维艰!
而“朝中另有其人”这个猜测更让他心惊。会是其他皇子吗?还是陛下……?
一种事情逐渐脱离掌控的强烈不安感,再次攫住了他。他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苏擎,也低估了朝中局势的复杂性。
“继续查!务必给本王查清楚!”燕绪声音冰冷,“还有,给北边的人传信,让他们……‘帮帮’北狄。就算不能左右战局,也要给苏擎制造足够的麻烦,最好让他损兵折将,久攻不下!”
他眼中闪过狠毒之色。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只要苏擎战事不利,他就有机会从中运作。
“是!”幕僚心中一凛,低声应下。
与此同时,靖安侯府内。
沈暮辰正在书房临帖,笔下字迹一如既往的沉稳劲峭。老管家悄声进来,低声回报了几句。
“嗯,知道了。”沈暮辰笔下未停,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管家迟疑了一下,又道:“世子,您让留意兵部和京营的调动,我们的人发现,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也在暗中清理三皇子安插的人手,动作比我们更快、更干净。”
沈暮辰笔尖微微一顿,一滴墨汁险些晕染开来。他抬起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思。
另一股力量?会是谁?
苏将军离京前的布置?还是……陛下?
他沉吟片刻,道:“不必深究,也不必与对方接触。我们做我们该做的即可。将军府那边,一切照旧,暗中护卫的人手增加一倍,绝不能让任何宵小之辈惊扰了苏夫人和苏小姐。”
“老奴明白。”
管家退下后,沈暮辰放下笔,走到窗边。窗外天色阴沉,似有雪意。
他想起那幅绿萼梅图,想起那日她递还香露时微红的脸颊和眼中的坚韧。
北境苦寒,战事凶险。
她能安好,便是最好。
而他所能做的,便是在这暗流涌动的京城,为她守住一方安宁。
各方势力,皆因北境战事而蠢蠢欲动,或明或暗,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而处于风暴边缘的镇国将军府,看似平静,实则已成为无数目光的焦点。林氏与苏晚宁深居简出,却无时无刻不感受着这份山雨欲来的压力。
她们在等待,等待北境的烽火消息,也等待着京城这暗涌之下的最终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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