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仿佛一夕之间被无形的锁链禁锢。
往日虽不算热闹,却也常有丫鬟走动,或是苏晚清与其他房的小姐有些许礼节性的往来。但自那日后,院门虽未彻底关闭,却明显冷清寂寥了许多。两个面容陌生、眼神沉稳的婆子无声地守在院门内侧,但凡有人进出,皆需细细盘问记录。
院内伺候的丫鬟婆子也被换了大半,那些以往围着苏晚清奉承、或是眼神闪烁、行踪不定的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沉默寡言、只埋头做事的老实下人。她们对苏晚清依旧恭敬,却透着一种疏离的监视感。
用度也悄然发生了变化。送来的饭食依旧精致,但份例明显减半,时新的衣料和首饰更是再无添置。以往苏晚清还能借口赏花、听戏偶尔出府,如今所有的请示都被林氏以“身子既不适,便好生静养,不宜外出劳神”为由,轻描淡写地驳回了。
苏晚清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一方被高墙框住的天空,脸色苍白,指尖冰凉。她试图发过脾气,摔过东西,但新来的下人只是默默收拾干净,然后依旧如故地守着规矩,不给她任何打探或传递消息的机会。她甚至想硬闯出去,却被那两个婆子不卑不亢地“劝”了回来。
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被软禁了。
而且是一种看似保留体面、实则密不透风的软禁。
恐慌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她的心脏。事情一定败露了!翠儿肯定招供了!那盒点心……殿下那边……
她不敢深想下去。每一次试图往院外递消息的尝试都石沉大海,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墙彻底隔绝。她就像一只被突然掐断了线的风筝,从自以为即将攀上的云端,直直坠入深不见底的囚笼。
***
与揽月阁的死寂形成对比,漪澜院的气氛却日渐舒缓明亮起来。
最大的变化来自于苏晚宁。自从那日父亲亲自出面敲打燕绪,母亲又将揽月阁彻底掌控后,她心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稍稍松弛。
【爹娘信我……他们在保护我……燕绪的阴谋失败了……苏晚清也被看管起来了……】这个认知如同阳光,一点点驱散了她重生以来便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和恐惧。
她脸上的血色渐渐回来,笑容也多了些许,虽然偶尔夜深人静时仍会被噩梦惊醒,但至少白日里,不再那般惊弓之鸟。
她开始有心思关注其他事情。
比如,沈暮辰。
【上一世,我当众悔婚,羞辱于他,他却在我死后那般痛苦……这一世,我绝不能再负他。】想起那个最后抱着她尸身痛哭的男人,苏晚宁的心便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软,【可是……我如今声名狼藉,又刚‘病’了一场,他……还会愿意娶我吗?】
她心中忐忑,却又忍不住生出期盼。
这一日,阳光正好,她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憩,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一枚羊脂白玉佩。林氏端着一碟新做的桂花糕进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宁儿,方才门房送来一份帖子,是靖安侯府送来的。”林氏状似随意地将帖子放在小几上。
苏晚宁的心猛地一跳,立刻坐直了身体,目光紧紧盯住那份做工精致的帖子。【靖安侯府?是……是他府上送来的?】
林氏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神和微红的脸颊,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慨。她拿起帖子,翻开念道:“侯夫人说,听闻你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心中挂念。府上得了几株难得的墨菊,开得正好,三日后设个小宴,请几家相熟的夫人小姐过府赏玩,问问你可大好了,能否得空前去散散心?”
【墨菊宴?侯夫人亲自下的帖子……他……他会不会也在?】苏晚宁的心跳得更快了,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我去!我当然想去!可是……我刚刚‘病愈’,就这般急着出门,会不会显得太不矜持?旁人会不会说闲话?】
她内心挣扎万分,既渴望见到沈暮辰,又害怕重蹈前世覆辙,更畏惧人言可畏。
林氏听着女儿心中那小鹿乱撞般的纠结,微微一笑,将帖子塞进她手里:“墨菊难得,去瞧瞧也好。整日闷在屋里,没病也要闷出病来。娘陪你一同去。”
【娘陪我一起去!】苏晚宁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所有的担忧仿佛都有了依靠,【太好了!有娘在,就没人敢乱说什么了!】
她接过帖子,紧紧攥在手心,脸上飞起两抹红霞,用力点了点头:“嗯!女儿都听娘的。”
看着女儿重新焕发出生机与期待的模样,林氏心中慰藉不已。
挫败阴谋、清除内患固然重要,但让女儿走出阴影,重新拥抱本该属于她的生活和幸福,同样重要。
靖安侯府……沈暮辰……
林氏目光微微放远。那孩子,她以往也是看着好的,只是后来晚宁闹得太过,才冷了关系。如今看来,或许缘分未尽。
三日后这赏菊宴,她倒要好好看看。若那沈暮辰依旧有心,而宁儿也情愿,那这桩曾经被撕毁的婚约,或许真有破镜重圆之日。
清风拂过庭院,带来淡淡桂花香气。
揽月阁依旧锁在深深的沉寂与不安里。
而漪澜院的窗边,已有明亮的希冀和微甜的期待,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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