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真的,卡尔,别把自己看的太低,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
林若常收养很多孩子,个别的,如特蕾莎,天资使然,注定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可现实里大多数孩子都是平庸之人。
你或许有一点闪闪发亮,但世界上的人太多了,这里遍地都是金子。
卡尔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人。
他没有聪明的头脑,魔法理论对他来说如同天书,绞尽脑汁也只能勉强通过考试;他也没有卓越的体魄,魁地奇球场上的追逐与他无缘。
他原本拥有还算够看的魔法天赋,却因为一次为了保护更小的同学而意外引发的魔力暴动,伤及了自身的魔力核心,不幸沦为了哑炮。
在特蕾莎的锐利、罗伯特的倔强之后,卡尔的存在,像一杯温水,平淡,却足以慰藉风尘。
他唯一值得称道的,或许就是他那异于常人的身高了。他常常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长得高一点,看起来更可靠些。”
这句话,几乎成了他平庸人生的注脚——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成为一个“可靠”的人。
他似乎永远也不会把自己放到首位。
林若常收养他时,并未对他寄予如其他孩子那般“改变世界”的厚望。
她只是看着他笨拙而努力地想融入魔法世界的样子,看着他被其他小巫师无意间嘲笑后,默默躲起来难过,然后又很快振作起来,用他那高大的身躯去帮园丁搬运沉重的南瓜,或者耐心地陪更小的孩子玩耍。
卡尔毕业后,没有去追逐什么远大的理想。
他在霍格莫德村开了一家小小的糖果店,因为他记得林若常偶尔会喜欢那里的一种柠檬雪宝。他进货时,总会给林若常捎上一些。
他的生活平淡如水。每天擦拭柜台,微笑着迎接顾客,偶尔用他高大的身躯帮邻居搬点重物,或者调解一些小纠纷。
他依旧是那个“老好人”卡尔,平凡得如同路边的石子。
他甚至没有成家,仿佛他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那些他生命中重要的人:老师、同学、邻居、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还有最重要的,愿意把他这个庸人放在心中首位的养母。
林若常对他,有一种不同于其他孩子的感情。
她不需要担心他会像特蕾莎一样因智慧而招致杀身之祸,不需要忧虑他为理想献身,也不需要看着他像罗伯特一样在野心的道路上耗尽自己。
卡尔的存在,让她在永恒的、充满戏剧性失去的生命里,找到了一丝罕见的、安稳的平常。
她以为,这个平凡的孩子,或许能拥有一个平凡而长寿的人生,陪她走得久一点。
然而,命运连这点微小的慰藉也没有留给她。
卡尔四十三岁那年的一个普通午后,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心怀不满的黑巫师,在霍格莫德村闹事。
他们挥舞着魔杖,肆意破坏,甚至将恶咒对准了几个吓呆了、来不及逃跑的麻瓜家庭出身的小巫师。
当时正在店里整理糖果的卡尔,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
他没有魔杖,他只是一个哑炮。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的身躯,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那些孩子面前。
醉巫师的恶咒打偏了,但他们抽出了随身的、淬了黑魔法毒素的匕首。
卡尔没有退缩,他张开双臂,尽可能地护住身后的每一个孩子,像一只保护雏鸟的、笨拙的母鸡。
冰冷的匕首,轻易地刺穿了他毫无魔法防护的身体。他倒下了,温热的鲜血染红了他常穿的、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店员围裙。
闹事者逃走了。孩子们得救了。
卡尔躺在冰冷的街道上,看着霍格莫德村熟悉的天空,视线开始模糊。
他最后想到的,是店里还没来得及给林老师送去的蜂蜜糖、他答应隔壁店家明天还要一起去进货、有个孩子还在等他送的生日礼物……
消息传到林若常那里时,她正在品尝卡尔上次送来的柠檬雪宝,透明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她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握着那颗糖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她去了卡尔的糖果店。
店里依旧整洁,空气中还弥漫着甜腻的香气,仿佛那个高大的、总是带着点憨厚笑容的养子,下一秒就会从柜台后走出来,不好意思地叫她一声“林老师”。
她看着那罐他特意为她留的、包装精致的蜂蜜糖,终于缓缓地、缓缓地坐了下来。
这一次,她只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荒谬。
她那些天赋异禀的孩子,死于他们的卓越;而她这个最平凡、最与世无争的孩子,却死于他平凡的善良。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一个好人,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需要他的地方。
他甚至没有留下什么豪言壮语,他的死亡,像一颗石子投入湖中,仅仅在在亲近的人心中掀起巨浪。
在外界看来,甚至《预言家日报》角落里一则不起眼的“哑炮店主见义勇为不幸遇害”的短讯也留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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