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艳青跟着人群往饭馆挪时,陈艳青感觉自己的存在感又降了两个档次。
走着走着,她行李箱的轮子突然卡进了地砖的接缝里,“咔哒”一声歪了个角度。她弯腰去扶,指腹刚摸到冰凉的金属杆,就听见张秀莲在前面拔高了声线:“雄子,你快来看,那是不是你叔说的新款电动车?听说能跑八十里地呢!”
周雄“哎”了一声凑过去,李志也跟着往前涌。
陈秋实和杨二叔的烟抽完了,正低头摸打火机,李志爹拎着蛇皮袋在旁边催:“快走啊,等下炸酱面该卖完了。”
没人回头。
陈艳青蹲在原地,看着行李箱那只耷拉下来的轮子,突然笑出了声。
她想起出发前收拾行李时,杨二婶正忙着教周雄缝补米线店的围裙,周雄随口丢过来一句“箱子轮子早该换了,要不买个新的吧”。
当时她还顶嘴:“这箱子陪我考大学时买的,这才用了半年,不会坏。”
现在看来,还真是不经念叨。
陈艳青用力把轮子往回掰,指节磨得发红,轮子却像生了根似的歪着。
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让让让,别挡道!”她踉跄着站起来,刚要把箱子拖到边上,手腕突然被攥住了。
是周雄。他不知什么时候折了回来,眉头拧成个疙瘩:“咋回事?”
“轮子坏了。”陈艳青的声音有点闷。
周雄没说话,蹲下去抓着轮子使劲一拧,“咔”的一声脆响,轮子归位了。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来时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发白的卫衣,又很快移开:“走了,我帮你拖着。”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快上前吧,要不然我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母的声音打断了。
“雄子,你快一点啊!”张秀莲踩着高跟鞋,走得却比谁都急,细跟在水泥地上敲出“哒哒哒”的节奏,像在给周雄讲的“米线店营销策略”打拍子。
“……所以说啊,现在年轻人就爱打卡,你们那酸汤肥牛得摆个造型,我看厂里小姑娘发QQ相册,菜上来先撒把干冰,冒仙气儿的那种——”
“妈,”陈艳青跟在后面,被行李箱轮子碾起的小石子硌了脚,“我给你带的咸鱼,在杨二叔那个大箱子最底下,你记得拿……”
“知道知道,”张秀莲头也不回,手在空气中比划着干冰冒烟的样子,“小志你说,咱那店门口要不要也支个小黑板,写点‘今日限定’?我听批发厂张经理说,这叫饥饿营销……”
李志挠挠头:“婶,咱那是批发厂,再限定就没人来了。”
“哎哟你这孩子,懂啥!”张秀莲拍了他胳膊一下,笑得更欢,“这叫格调!”
陈艳青看着陈母那波浪卷发随着笑声晃悠,突然想起半年前她还蹲在院里择韭菜,头发用根红绳随便扎着,碎发粘在汗津津的额头上。现在倒好,连说话都带“格调”了,她这亲闺女的话,却还不如韭菜叶值钱。
旁边陈秋实正和杨二叔聊得热火朝天。
“……上月米线店煤气费涨了五块,我让秀莲去跟煤气站砍砍价,你猜咋着?”陈父往地上啐了口烟丝,“她跟人站长聊起职场穿搭了!说人站长那领带颜色太老气,配不上衬衫!”
杨二叔笑得直咳嗽:“秀莲现在可是文化人了!她现在整批发厂,我听青青说还随时给工人开‘形象管理课’,说穿工装裤不能配拖鞋,得穿运动鞋——结果她自己踩高跟鞋差点摔进布堆里!”
陈艳青听得眼皮直跳,刚想接话“我妈摔没摔着”,就见李志爹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往李志手里塞:“你妈腌的泡菜,怕不酸,我揣怀里捂了三天。”
李志刚接过来,张秀莲立刻凑过去:“快让我闻闻!上次你妈腌的那批太咸,我教她放了点冰糖,这次改良没?”
一群人围着那袋泡菜品头论足,陈艳青拎着自己的小布包,站在圈外像个局外人。
布包里是她特意给陈母绣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但她绣了三个晚上。现在看来,这荷包估计得跟她一样,被塞在抽屉最底下,直到发霉都没人瞅一眼。
“到了到了!”陈秋实突然喊了一嗓子,指着前面挂着“老字号面馆”木牌的小店,“就这家,我跟秀莲上周来吃,那炸酱面……”
话音未落,张秀莲已经拉着周雄往里冲:“雄子快点!这家的豌豆黄特别地道,你肯定爱吃!”
陈艳青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跟进去,就见陈母已经把菜单往周雄手里塞:“点!随便点!婶请客!”
周雄刚翻开菜单,看了陈艳青一眼,还没有找到陈艳青爱吃的菜,菜单就被张秀莲又抢了过去:“我来我来!你爱吃的糖醋里脊,小志爱吃的爆三样,还有杨二妹爱吃的拔丝地瓜……”她点了一长串,抬头问服务员,“够了够了,就这些!”
陈艳青盯着菜单上的“红烧排骨”——那是她最爱吃的。她咽了口唾沫,小声说:“妈,我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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