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陈艳青的睡眠依旧如同破碎的玻璃,充满了尖锐的刺痛。
黑暗笼罩着房间,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每一次闭眼,噩梦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梦里,周父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呼吸微弱。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仿佛穿透梦境,刺激着她的鼻腔。
她握着周父的手,感受着那双手从温热逐渐变得冰冷。医生严肃的话语在耳边回响,无情地宣告着生命的消逝。
紧接着,场景转换到周父的葬礼上,白色的花圈,压抑的气氛,亲友们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
而她,站在人群中,内心充满了自责与愧疚,仿佛自己是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画面再次切换,她置身于冰冷的监狱之中。
四周是高耸的围墙和铁网,狱警冷漠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她回想起在监狱里度过的每一日,那些孤独、恐惧与绝望的时刻,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她。
好不容易,陈艳青从这无尽的噩梦中挣脱出来,缓缓睁开双眼。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她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她有些恍惚地伸手拿过放在枕头下的手机,解锁屏幕时,手指微微颤抖。
登录QQ后,她迫不及待地查看昨天发给张主任关于片子信息的对话框。
张主任的回复静静地躺在那里,措辞严谨而专业,简明扼要地表明周父患的是肺炎。
但末尾那句“还是要观察”,却像一块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陈艳青盯着手机屏幕,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肺炎,这个看似普通的病症,在她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周父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一场肺炎,不知道又要经历多少波折。
“还是要观察”,短短几个字,意味着病情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也许会逐渐好转,也许会急转直下。
她放下手机,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间,陷入了沉思。
回想起上一世的种种,自从周父生病以来,她的生活就被彻底打乱。为了照顾周父,周母停止了之前的营生,每天奔波于医院和家之间。
而自己和周雄,那个时候正是大四实习的时候,又因为学校都在外地,都没有在床前病房里服侍过。
当时周林因一时糊涂犯下了错,又被抓进去关了半年之久,更是让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庭雪上加霜。
好在周林出狱后,没有多久,他女朋友发现怀孕了,正好周父希望喝儿媳妇茶,他们两个简单的办理了婚宴,满足了周父最后的遗憾,但也蹉跎了周林的半生。
后来周父走后,周母迅速再嫁,周林和媳妇去了岳父家,周家就只剩下了周雄一个人,外加在老家生活的爷爷奶奶。
周雄痛苦,两难……
陈艳青抬起头,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她都不能放弃。
周父还需要周雄照顾,她也想好好陪在这个上一世经历过各种痛苦,但依然陪着她的男人身边,所以她必须坚强起来。
深吸一口气,陈艳青决定不再沉浸在恐惧和焦虑中,起身开始准备前往医院,去找医生具体的问问情况,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这一路或许艰难,但她别无选择,只能咬牙前行,期待着周父能够早日康复,期待着生活能够重新迎来曙光 。
陈艳青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张主任凌晨三点发来的回复在聊天框里泛着冷光。
对话框上方持续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在十分钟前彻底变成了灰色的“对方不在线”。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直到窗外的麻雀开始啄食晾衣绳上的米粒,才终于掀开裹在身上的薄毯。
十月的晨光像把钝刀,割开她黏腻的睡衣。
陈艳青对着镜子胡乱扎起马尾,发尾还沾着昨晚掉在枕头上的药丸的碎屑,那是自己头疼吃的止疼药。
学校宿舍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宿舍清洁员李婶笑呵呵的道,“这么早出去啊,外面降温了,多穿点衣服啊!”
陈艳青勉强笑了笑,下楼时踢到个塑料瓶,清脆的声响惊飞了墙角的蟑螂。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周雄发来的消息:“我在老地方等你。”
配图是学校侧门那棵歪脖子槐树,树荫下零星站着几个啃煎饼的学生。
周雄倚着树干,手里捏着两杯豆浆,杯壁沁出的水珠在水泥地上洇出深色痕迹。
他的T恤皱巴巴的,显然也是匆忙套上的,左领口还印着昨晚吃饭时沾到的汤汁。
“青子,你联系的专家怎么说?”他把温豆浆塞进陈艳青手里,目光扫过她眼下青黑的阴影。
陈艳青抿了口甜腻的豆浆,喉咙里泛起苦味:“他说就是肺炎,但是还要观察。片子里的阴影位置太刁钻,建议...”
她顿住,看着豆浆表面漂浮的泡沫,“建议去省肿瘤医院找专家会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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