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车的老马驮着我们扎进越来越深的荒凉里。
车站的喧嚣像被一刀切断,甩在了身后。路越来越窄,从柏油路变成坑洼的板油路,最后成了覆着厚厚积雪、两道模糊车辙的土路。两旁光秃秃的白杨树像一排排瘦高的、沉默的卫兵,枝桠直戳向灰蒙蒙的天。风刮过旷野和远处的林梢,发出呜呜的低咽,比城里的风更野,更空。
红围巾大叔把着车把,嘴唇抿得紧紧的,几乎不再说话,只是偶尔从喉咙里滚出一两声含糊的嘀咕,像是给自己壮胆。车厢里,只有老马带来的震颤和我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猛地一顿,停了。
“就这儿了。前头车进不去了。” 大叔他扭头朝棉帘子里喊了一嗓子,声音有点发紧,“顺着这条小道儿,往前再走个百十来米,拐个弯儿,就能瞅见那高墙大院儿了。”
我撩开帘子钻出来。冷空气瞬间吞没了我,这里比车站还要冷上几分,是一种带着荒野气息的、干硬的冷。脚下是没怎么清扫的积雪,踩上去咯吱作响。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鸟叫都没有。
我付了钱,大叔捏着钞票,却没立刻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最后嘱咐了一句:“大妹子,听我一句,瞅一眼赶紧回!这地方……” 他摇摇头,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麻利地调转车头,逃也似地开走了。嗒嗒声很快消失在来路,留下一片更加庞大、更加压迫的寂静。
我按他指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小道两旁的荒草枯黄,被雪压得伏倒,露出后面同样荒败的、无人修剪的灌木。空气里有股说不清的、陈旧的气味,像是尘土,又混合着一种极淡的、若有若无的……凉涩感,不像自然的草木气息。
拐过那个弯,它出现了。
一片异常高大的、青灰色砖墙突兀地矗立在雪野与枯林的边缘,墙头盖着厚厚的、未经踩踏的积雪。墙很长,向两边延伸,几乎看不到尽头,沉默地圈起一大片地。正中是两扇厚重的、颜色暗沉的黑漆木门,门环是狰狞的兽首,衔着冰冷的铁环。门紧闭着,门前台阶上的雪平整得刺眼,一个脚印都没有。
这就是张家。
没有一丝烟火气,没有半点声响。它不像普通的废弃院落,倒像一座刚刚沉入地底、又被冻结在时光里的巨大棺椁。那份“空”,不是搬走后的凌乱,而是一种被精心擦拭过、却留下沉重形骸的、彻底的“无”。
我站在离大门十几米远的地方,寒气从脚底爬满全身,不是因为风,而是眼前这幅景象带来的、直透心底的凉。红围巾大叔没骗人,这里……真的没人了。
小官,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慢慢走近,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这方天地间唯一的声响。越是靠近,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就越重。高墙投下的阴影,即使在白天,也显得格外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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