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带着一身未散的戾气回到堂口,径直走向自己的屋子。门被推开,发出不小的声响,惊扰了正在兽皮垫子上酣睡的小黑熊“威武”。
小家伙被这动静吵醒,迷茫地抬起脑袋,睡眼惺忪地眨了眨,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只大手直接拎了起来,放在了冰冷的桌面上。
“呜……” 威武困惑地哼唧了一声,甩了甩圆滚滚的脑袋,用它那双纯黑、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眼前这个气息不稳、面色阴沉的人类,仿佛在问:“人类,你吵我睡觉干嘛?”
陈皮重重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胸口的郁结之气无处发泄。他伸出一根手指,带着点莫名的烦躁,去戳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威武被戳得身子一歪,笨拙地晃了晃,又慢悠悠地坐直,不解地看着他。一次,两次……它只是用那种纯粹无辜的眼神盯着他,既不反抗,也不躲闪。
“那种布缝的玩意儿,有什么好抱的……” 陈皮盯着它,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幼稚的酸意。说完,又伸手去戳。
这次,威武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抬起小小的爪子想去扒拉那根不断骚扰它的手指,但陈皮的动作总是快它一步,轻易躲开。
“你说……她为什么对他笑得那么开心?”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罕见的迷茫和挫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话语戛然而止。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威武柔软的小耳朵,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与“她”相处的片段——暗室的逼迫、巷口的对峙……似乎每一次,都伴随着紧张、伤害和不堪回首。
“呵……” 他发出一声自嘲般的低笑,“好像……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好事。”
这认知让他心头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看着眼前这个懵懂无知、全然依赖着他的小生命,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小家伙,” 他低哑地问,手指无意识地又戳了一下那团温暖的绒毛,“你说……我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威武只是歪着头,用那双清澈如孩童的眼睛望着他,给不了任何答案。
与此同时,红府的宴席已近尾声,宾客渐散。在府门口,我拉着尹新月的手,轻声道:“新月,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想着……也该回家去住了。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
尹新月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惊讶与不解:“小鱼,怎么了?是府里有人让你不自在?还是哪里照顾不周?你跟我说,千万别委屈自己,怎么突然就要走呢?”
我连忙摇头,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没有的事,新月。府里上下都待我极好,吃住都再舒服不过。只是……” 我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坚定,“我要在家里等小官呀。”
这个理由,让尹新月瞬间哑然,她张了张嘴,终究无法反驳这份带着期盼的执拗。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心疼:“好吧,你呀……那我让张副官送你回去。还有,我让家里的叶阿姨过去照顾你一段时间,这个你可不许推辞!”
我抱紧了怀里的布偶熊,乖巧点头:“好,谢谢你,新月。”
尹新月转身,朝正在与齐铁嘴交谈的张日山唤道:“张副官,你过来一下。”
张日山闻声,对八爷低语两句,便快步朝我们走来,身姿笔挺:“夫人,有何吩咐?”
“副官,麻烦你送小鱼回她家。”尹新月吩咐道。
张日山目光落在我仍坐着轮椅的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为何突然要回去住?”
我仰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恳求的微笑:“日山哥,我只是……想回家了。”
张日山凝视我片刻,见我意已决,便不再多问,只沉声应道:“好。” 说罢,便自然地走到轮椅后方,推着我,朝着我家的方向缓缓行去。
我回头,朝站在门口的尹新月用力挥挥手:“新月,再见啦!”
这时,方才与张日山说话的齐铁嘴也在后面扬声喊道:“哎!等等我,我跟你们一道走!” 他快步越过尹新月,朝她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便小跑着追了上来,嘴里还嚷嚷着:“张日山,小鱼,你们走那么快做什么?等等八爷我呀!”
张日山仿佛没听见,推着我的步伐依旧平稳,只是速度似乎刻意放慢了些许。齐铁嘴没几步便追了上来,扶着膝盖微微气喘,抱怨道:“你们两个,走这么快干嘛?也不等等我!”
张日山推着轮椅,步伐稳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提供了可靠的支撑,又不会显得过分亲昵。齐铁嘴很快跟了上来,与我们并肩而行,他向来是个闲不住话的。
“小鱼啊,怎么想着突然回去了?佛爷府上住得不舒坦?”齐铁嘴一边摇着他那从不离手的扇子,一边关切地问道,眼神里透着真诚。
我抱着怀里的布偶熊,感受着它柔软的触感,笑了笑:“齐齐说哪里话,佛爷和新月都待我极好。只是觉得身体好些了,总住在那里叨扰,心里过意不去。而且……” 我顿了顿,声音平和,“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或许更利于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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