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闷响并非来自钟楼本身,而是从大地深处传来,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刺痛后发出的第一声呜咽。
震动自地核蜿蜒而上,像一道无声的雷,在城市地脉中悄然炸裂。
林川脚下的“镜渊”地板,那片光滑如镜的黑曜石,此刻不再倒映他的身影,反而如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开一圈圈无形的波纹。
每一道涟漪都带着微弱的幽蓝光晕,像是时间在石面上短暂地扭曲、呼吸。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与焦糖混合的怪味,那是怨力渗出时与现实法则摩擦产生的嗅觉残影。
他那只流血的右眼,银灰色的瞳孔并未因剧痛而涣散,反而收缩到了极致,如同针尖般锐利。
就在第一道血链崩碎的瞬间,他看见了,不是光,不是能量,而是一段段破碎的记忆洪流,裹挟着远古的哀鸣奔涌而来。
视觉上,那些记忆是猩红与墨黑交织的乱流,像被撕碎的画卷在虚空中翻滚;听觉上,是千万人临死前的嘶吼叠加成一片无意义的白噪,却又在某一刻清晰拼出一句低语:“……弓未断,恨不休。”触觉上,他的皮肤仿佛被无数细针同时刺入,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尖叫;味觉也异样起来,喉咙里泛起浓重的血腥与苦涩,像是吞下了烧焦的经文。
那是山河破碎的哀嚎,是生灵涂炭的怨念,是某个遥远时代,铸弓者与持弓者留下的无尽恨意。
这股怨力凝结成了第一道锁——“怨憎锁”。
如今锁链断裂,这股被压抑了千年的怨气如决堤洪水,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首当其冲的便是作为破锁者的林川。
“噗!”
林川猛地喷出一口逆血,不是鲜红,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暗灰色,落地时竟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像湿炭遇火。
血珠溅在黑曜石上,迅速蒸发,留下一个个微型焦痕。
他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撑住地面,掌心传来冰凉与震颤并存的触感。
右手紧握着那枚已经裂开一道缝的凤凰玉佩。
玉佩滚烫,温度高得几乎要将皮肉黏在表面,每一次心跳都让灼痛顺着臂骨蔓延至肩胛。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骨骼在高温下细微的“噼啪”声。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无数双怨毒的手拖拽着,指甲刮过神识的表层,要将他拖入无间地狱。
耳边响起低语,女人哭、孩子叫、战鼓歇、城门塌……纷杂到近乎疯狂。
他的鬼眼,本是用来洞察虚妄,此刻却成了承载这股怨力的容器。
银灰色的世界被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血色,视野边缘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影,正无声地向他伸出手。
“原来……是这么个斩法。”林川喘着粗气,胸腔像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叶撕裂般的痛楚。
嘴角那抹疯狂的笑意却愈发明显,“不是斩断,是……吃下去。”
他强行运转体内那股源自川菜百味的阳火之气。那是由千种香料熬炼、万次翻炒凝聚而成的生命热流。
火焰自丹田升起,沿着经络奔涌,试图炼化这股侵入骨髓的怨憎之力。
可那怨气如寒冰深渊,阳火甫一接触便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萎缩,如同杯水车薪。
同一时刻,十几公里外的小馆后院,原本安静趴在桌上打盹的沈清棠猛地惊醒,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像是被人从背后猛推了一把。
她捂住自己的右手腕,那里凤凰图腾的纹路正亮得骇人,每一根羽翼的线条都仿佛烧红的烙铁,那股灼痛感从皮肤直透骨髓,顺着手臂的经络瞬间冲向心脏,就像有熔岩在血管里奔流。
她眼前闪过一片赤红,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指尖发麻,几乎握不住茶杯。
“姐!”林夏正在分析玉佩的扫描数据,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沈清棠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牙关打颤:“疼……像、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撕裂出去……”
“嗷呜!”趴在角落的金蟾也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人立而起,两只前爪紧张地扒拉着地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它碧绿的眼珠死死盯着沈清棠手腕上的图腾,肚皮上的金钱纹路忽明忽暗,那是它体内残存的龙脉气息,在预警不详,如同古老罗盘在风暴前的震颤。
林夏的目光瞬间锁定在自己的终端屏幕上。
那是一台镶嵌青铜符文的量子共振仪,外壳铭刻着失传的“灵枢阵列”,正是他们用古机关术改造的“灵纹解析终端”。
就在刹那,代表‘时砂流动’的沙漏虚影轰然崩塌,一团猩红雾气从裂隙中喷涌而出,瞬间染红整个投影。
“能量场暴走!坐标……坐标稳定了!”林夏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双眼写满了震惊,“星陨弓的地图不再偏移了。哥他……他成功了?!”
话音未落,沈清棠手腕上的灼痛感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仿佛有雪水顺着静脉注入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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