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的猩红数字在他视网膜上灼烧,每一秒的跳动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清晨辣椒粥沸腾后的辛辣尾韵,灶台边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墙上的裂纹,仿佛整间厨房都在微微震颤。
林川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左眼的刺痛感。那股混杂着辣椒素与鬼眼力量的灼热,如同熔化的铁水在颅内翻滚,反而让他头脑愈发清明。
指尖触到砂锅滚烫的陶壁,他没有犹豫,迅速将其端离灶火,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喝掉,一滴不剩。然后去川味小馆后厨,那里最安全。在我回来之前,锁好门,不要相信任何人。”
沈清棠还想问什么,但看到林川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懒散,只剩下如寒刃般的锋利,映着窗外灰白的天光,冷得能割破皮肤。
她默默接过滚烫的砂锅,掌心被灼得发麻,用勺子舀起那浮着红油的粥,大口吞咽。
辛辣的暖流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和内心的恐惧;一股陌生的力量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泛起微麻的战栗。
上午九点,川味小馆的后厨弥漫着浓郁的烟火气。
铁锅余温未散,油渍在锅底噼啪作响,空气中飘荡着焦香与辣味交织的气息。
沈清棠没有听从林川的嘱咐躲起来,而是摊开一张巨大的牛皮纸,试图复刻出她在那一瞬间瞥见的符文。
可那符文结构复杂诡异,在她记忆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笔尖在纸上犹豫地划过,留下的线条歪歪扭扭,毫无章法,墨迹边缘甚至因手抖而晕染开来。
林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身上还系着那条油腻的围裙,袖口沾着几点干涸的红油,像凝固的血痕。
他刚刚颠完一锅辣子鸡,锅里的红油还在滋滋作响,香气浓烈得几乎呛人。
“你这画的是符文,还是在给土地爷画寻宝图?”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却掩不住眼底的凝重。
沈清棠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把记号笔塞给他:“你行你来!”
林川没有推辞。
他拿起笔,手腕沉稳,没有丝毫停顿。
第一笔,如龙抬头,勾勒出符文的核心框架;第二笔,似凤展翅,延展出能量流转的通路;第三笔,像龟甲合拢,将整个符文阵彻底封闭。
三笔落下,一个散发着幽冷气息的逆向封印阵跃然纸上,其结构之精妙,竟引得后厨角落里一盆用作香料的鬼脸花微微颤动——花瓣轻抖,散发出淡淡的腐香,像是感应到了某种禁忌之力。
这符文,沈清棠在家族的古籍中见过类似的图样,那是用来封印“共生之茧”的阵法,但林川画出的,却是它的逆向形态。这不是封印,而是引导和开启。
她惊愕地抬头:“你……怎么会这个?”
“三年前,在澜沧江底的一次任务里,”林川的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旧事,“我的队友,一个符文天才,被‘黑巢’的人钉在石壁上。他用最后一口气,把这个逆向阵的破解法,用他自己的血,一笔一划刻在了我的背上。他说,记住它,将来能救很多人的命。”
沈清棠的心猛地一抽,仿佛能感觉到那冰冷刺骨的血迹正顺着脊背滑落。
她默默地将牛皮纸向林川的方向推了推,声音低了下去:“那……以后你来画,我负责记。”
林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仿佛刚才的沉重只是错觉:“可以。但报酬得加个荷包蛋,要溏心的。”
中午时分,太阳西斜,炉火渐熄,最后一锅面汤也凉透了。
后厨的后墙上翻下一个人影,是刀哥。
他满身尘土,脸上带着一股焦急,将一部套着防水袋的相机扔给林川。
“港口的冷库确实被烧了,‘黑巢’那帮孙子做事真绝,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但我的人发现,他们把核心设备转移到了翡翠大桥的七号桥墩检修舱里。”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我手下的小八,就是那个会缩骨功的,钻进去拍了几张照片。他看到‘鸦喙’那个疯子也被抬了进去,左眼蒙着纱布,手还在不停抽搐,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东西。”
林川迅速打开相机,一张张翻看照片。
昏暗的检修舱内,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被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镜渊”符文,幽红的光芒在符文刻痕中缓缓流动,像活物的脉搏。
舱室中央,一台造型奇特的仪器正嗡嗡作响,无数线路连接到一个玻璃容器上,容器里,一块巴掌大小的沙漏残片正悬浮着,散发着不祥的光晕。那是“时砂沙漏”的碎片。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林川的左眼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比清晨时更为猛烈。
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一片猩红中,浮现出熟悉的身影。小七,孤零零地站在翡翠大桥中央,手中紧握着那块发光的碎片。
狂风呼啸,下一秒,他的身体猛然腾空,像断线风筝般坠向漆黑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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