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安村的初冬,总裹着层冷雾。
村口的白杨树落得只剩光秃秃的枝桠,风穿过枝缝,发出 “呜呜” 的响,像藏着说不出的心事。
雪松背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插在裤兜里,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腿上的软毛 —— 是这两个月才冒出来的,细细的,弯弯的,从膝盖往上,一直蔓延到大腿根,摸起来像触到了陌生的绒毛。
他低头踢着路边的石子,石子滚进结冰的水沟,“咔嗒” 一声碎了冰面。
书包里的数学试卷还揣在夹层里,红色的叉号像扎眼的刺,72 分 —— 是他上初一以来最低的分数。
老师找他谈话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雪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近上课总走神,到底在想什么?”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夜里躺在床上,总忍不住摸胸口的软毛,像发现了秘密花园;路过村口的电线杆,会盯着贴在上面的男科广告发呆 —— 广告纸卷着边,印着 “前列腺炎”“性功能障碍” 的字样,还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笑得很僵硬。
“喂,你看那个干啥?” 同桌张强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声音压得很低,“上次我爸说,这都是骗钱的。”
雪松赶紧移开视线,耳朵尖发红:“我没看…… 就是随便看看。”
“装啥呀,” 张强咧嘴笑,露出两颗虎牙,“我知道你在想啥,是不是发现身上长毛毛了?”
雪松的头埋得更低,手指攥紧了衣角:“你也长了?”
“废话,咱们都初一了!” 张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炫耀,“我哥说,这是要变成大人了。对了,你知道那广告上写的‘遗精’是啥不?我哥说,咱们男的都会有。”
“遗精?” 雪松愣了愣,这两个字像颗石子,投进心里,漾起圈圈涟漪。
他没敢问,只是含糊地应了声,心里却记下了这个词。
日子在冷雾里往前挪,雪松的困惑越来越多。
他开始在洗澡时故意放慢速度,指尖划过胸口、腿上的软毛,水温烫得皮肤发红,却总觉得不够 ——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认自己在 “变成大人”。
直到那个周六的晚上。
珍珠在厨房煮姜汤,团团和圆圆在屋里讨论诊所的装修图纸,雪松抱着换洗衣物去洗澡。
浴室里的水汽很浓,镜子蒙上了层白雾。
“啊!” 雪松吓得叫出声,手忙脚乱地打开花洒,冷水 “哗啦” 浇下来,冻得他打哆嗦。
他的脸在水汽里涨得通红,眼泪混着冷水掉下来 ——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是不是得了广告上的 “病”?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像以前那样跑跳了?
他匆匆穿好衣服,连头发都没擦干,就躲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锁得死死的。
珍珠敲门时,他的声音还在发颤:“妈…… 我没事,就是有点冷,想早点睡。”
夜里,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那种感觉总在脑子里晃,还有小时候在靳长安屋里看到的光盘画面 —— 那些模糊的人影、奇怪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让他浑身发烫,却又不敢想。
第二天去学校,他找机会拉住张强,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张强,你…… 你有没有过…… 那种舒服的感觉?”
张强愣了愣,随即笑了:“你说遗精啊!正常!我哥说,这是咱们男的成熟的标志,说明咱们能生孩子了!”
“真的?” 雪松的眼睛亮了亮,心里的石头突然落了地,“不是生病?”
“当然不是!” 张强拍了拍他的胸脯,“我哥还说,别总想着这个,不然会影响学习。”
雪松点了点头,心里的困惑散了,却又生出新的念头 —— 那些光盘里的画面,是不是就是 “生孩子”?靳长安和那个女人,是不是也在 “生孩子”?
这些念头像野草,在心里疯长。
上课的时候,他盯着黑板,脑子里却全是那些模糊的画面;做题的时候,笔尖悬在纸上,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放学回家,他不再帮珍珠摘菜、打扫院子,而是躲在房间里,对着课本发呆。
他的成绩越来越差,数学从 90 多分掉到 72 分,语文也从 85 分降到 68 分,试卷上的红叉越来越多,老师的谈话也越来越频繁。
珍珠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在收拾雪松的书包时,看到了那张 72 分的数学试卷,还有一张被揉皱的语文试卷,上面写着 “上课走神,注意力不集中”。
她拿着试卷,坐在雪松的房间里,心里满是着急:“雪松,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妈?”
雪松的头埋得很低,手指攥着衣角,没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跟妈妈说 —— 说自己身上长了毛毛?说自己总想起靳长安的画面?这些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妈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 珍珠的声音软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可要是遇到不懂的事,你可以跟妈说,或者跟你姐说,别自己憋着,影响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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