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验血室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鼻子发酸。
护士拔掉靳长安胳膊上的针头,递过一块棉签:“按压五分钟,别揉。”
靳长安攥着棉签,胳膊上的针眼还在渗着血珠,他盯着那抹红,脑子里的慌乱终于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火气。
他猛地转头,看向旁边正在整理衣袖的珍珠,眼神里满是戾气,像头被激怒的野兽:“崔珍珠!你这个丧门星!”
珍珠的动作顿住,抬头看他,眼里满是错愕。
“当初要不是你把雪松从靳家带到县城,他能被踩成这样吗?” 靳长安的声音越来越大,在安静的验血室里格外刺耳,“现在他躺在重症监护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珍珠看着他狰狞的脸,心里满是无语和疲惫 ——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不想着怎么救孩子,反而还在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靳长安,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珍珠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雪松还在里面躺着,我们该想的是怎么让他醒过来,不是在这里互相指责。”
“互相指责?” 靳长安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珍珠,“明明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非要带着他在县城上学,留在村里,怎么会出这种事!”
“村里的学校就安全吗?” 珍珠也来了火气,声音提高了些,“雪松在村里的时候,你管过他吗?你除了喝酒赌钱,还会干什么?现在出事了,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算什么父亲!”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护士的注意:“别在这里吵!这是医院,影响别人!”
靳长安还想反驳,却被护士严厉的眼神制止,只能悻悻地闭了嘴,却还是恶狠狠地瞪了珍珠一眼,转身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走。
珍珠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也跟着走了出去 ——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雪松还需要他们。
重症监护室门口,李秀兰还坐在椅子上,看到他们回来,赶紧站起来:“咋样?血型配上了吗?能给雪松输血了吗?”
“配上了,妈,护士说我的血型合适,已经抽过血了。” 靳长安的声音缓和了些,刚才的戾气消散了不少,只剩下对儿子的担忧。
李秀兰松了口气,又开始念叨:“那就好,那就好,雪松肯定能醒过来……”
就在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门开了,护士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套病服:“谁是靳雪松的家属?过来给孩子换身衣服,准备手术了。”
珍珠和靳长安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地说:“我去!”
护士点了点头:“跟我来,动作轻点,孩子还没醒。”
两人跟着护士走进重症监护室,里面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 “滴滴” 声。
雪松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脸色苍白得像纸,身上插着输液管和监护仪的电线,像一只被线缠住的小鸟。
珍珠走到床边,看着儿子毫无生气的脸,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轻点,别碰到管子。” 护士轻声提醒,把病服递给他们。
靳长安也走到床边,伸手想解开雪松的衣服,手指却在碰到儿子胳膊的那一刻顿住 —— 雪松的胳膊上,满是深浅不一的脚印,有的地方已经淤青,有的地方磨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
他的手微微颤抖,慢慢解开雪松的外套,里面的校服衬衫皱巴巴的,上面沾满了灰尘和污渍,还有几处被踩破的洞。
当他把衬衫脱下来时,两人都愣住了 —— 雪松的背上、胸口,全是密密麻麻的脚印,有的深,有的浅,连肋骨的轮廓都能看到,淤青和红肿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珍珠的手捂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掉,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 她无法想象,儿子当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被那么多人踩在身上,该有多绝望。
“还有脸……” 护士轻声提醒。
靳长安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擦雪松的脸,手指刚碰到儿子的脸颊,就摸到了细小的沙粒 —— 是从楼道的水泥地上沾的,嵌在皮肤里,要很仔细才能擦掉。
他用指腹轻轻蹭掉沙粒,动作笨拙却温柔,眼眶也红了 —— 这是他的儿子,是靳家的根,却被折磨成了这样。
当靳长安解开雪松的裤子时,一股异味扑面而来。
珍珠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 雪松的裤子里,沾满了排泄物,是他在被踩踏时,因为极度绝望和恐惧,不受控制地拉在了裤子里。
“我的儿子……” 珍珠再也忍不住,蹲在床边,失声痛哭起来,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是妈妈不好,妈妈没保护好你……”
靳长安站在旁边,看着儿子的惨状,听着珍珠的哭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别哭了,先给孩子换衣服。” 靳长安的声音带着沙哑,伸手想扶珍珠,却被她轻轻推开。
珍珠慢慢站起来,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 ——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要赶紧给儿子换好衣服,让他顺利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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