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映决定先赴东海。临行前夜,阿石将那卷“守心”竹简郑重交给他,枯瘦的手指在竹简上摩挲良久:“这是当年同映大人亲手所书,他说若遇生死劫,便将武道真意注入其中,自会有指引。”同映接过竹简,只觉入手温热,仿佛握着一团跳动的火焰,丝丝缕缕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汇入四肢百骸,源源不断地涌来力量。
东海边早已没了往日的渔歌唱晚。阴风卷着腥咸的浪沫,在天地间呼啸,巨浪如墨色的山峦层层堆叠,拍打着礁石,碎成漫天水雾。渔民们跪在湿滑的沙滩上,额头抵着沙砾,对着翻涌的海面不住叩拜,脸上的恐惧如潮水般漫溢——那透明的怪浪已吞噬了数十艘渔船,浪涛深处隐现的巨大阴影,让最胆大的渔夫也浑身发抖。
同映踏浪而行,玄色衣袂被海风掀起,猎猎作响如战旗。体内武道真意轰然运转,脚下的浪涛竟似被无形之力劈开,让出一条平整的通路,仿佛海底的礁石都在为他俯首。那透明的怪浪察觉到他的气息,骤然加速翻涌,瞬间化作一张遮天蔽日的巨口,满口獠牙如淬了冰的玻璃碎片,寒光凛冽——竟是百年前被镇压的蜃龙残魂,不知何时凝聚了实体,带着积攒百年的怨毒归来。
“同映!你终究还是敢出现!”蜃龙的声音如万千海螺齐鸣,尖锐得刺入耳膜,“当年你碎我肉身、镇我深海,今日我便嚼碎你这轮回之躯,让你魂魄永坠幽冥!”
同映不答,握紧竹简便迎着巨口冲去。拳招递出时,既有当年同映的刚劲,拳风呼啸如雷,带着开山裂石的沉猛;又有这百年轮回中悟得的圆融,辗转腾挪间如游鱼戏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獠牙。每一拳落在蜃龙残魂上,都激起漫天水汽,伴着它痛苦的嘶吼。可蜃龙毕竟是上古异兽,残魂之力亦非人力能轻易抗衡,数十回合后,同映已被逼得步步后退,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在浪涛中格外刺目。
危急关头,他想起阿石的嘱托,将体内奔涌的武道真意尽数注入竹简。“守心”二字骤然爆发出万丈金光,如一轮骄阳悬于海面,化作坚不可摧的光罩将他护在中央。那些玻璃般的獠牙撞上金光,瞬间消融成点点水汽,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这是……天地法则之力?”蜃龙残魂发出惊恐的尖叫,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你竟能引动他留下的法则!”
同映趁势反击,拳招中融入“守心”真意,不再执着于毁灭,而是如流水般层层递进,以柔克刚,将蜃龙残魂一点点逼向深海。最后一拳落下时,他并未打散残魂,而是以自身真意为锁,将其重新封印在海底暗礁深处:“百年前留你一命,是盼你悟过;今日不杀你,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再为祸人间,定叫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蜃龙残魂在封印中疯狂嘶吼,却再难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同映的身影消失在海天尽头。
解决了东海之患,同映马不停蹄赶往西域。蛮族的铁骑正围攻一座边城,首领手中的骨刃泛着幽绿的凶光,每一次挥舞,都让坚硬的城墙如腐土般消融,守城的士兵成片倒下,哭喊声与厮杀声撕裂了戈壁的黄昏。同映赶到时,正见一个蜷缩在墙角的孩童被骨刃散发的煞气笼罩,小脸憋得青紫,眼看就要气绝。
他不及细想,如离弦之箭般扑过去,将孩童紧紧护在身下。骨刃的煞气撞在背上,如万千钢针穿刺骨髓,疼得他眼前发黑,喉头一阵腥甜。恍惚间,仿佛听到百年前的自己在说:“武道的真谛,从不是打倒多少人,而是守住多少心,护住多少人。”
同映猛地睁眼,眼中闪过彻悟的清明,体内真意骤然爆涌如火山喷发,竟硬生生将刺骨的煞气逼了回去。他看向蛮族首领,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当年点化你们,是盼你们与中原和睦共处,共享这片天地,而非恃强凌弱,涂炭生灵。”
“少提那伪君子!”首领怒吼,眼中布满血丝,“他当年杀我族人无数,血流成河,凭什么谈点化!”
同映一怔,才想起阿石偶尔提及的往事——百年前的蛮族确是嗜杀成性,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当年镇压时,难免伤及无辜。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突然单膝跪地:“当年之事,既有我的因,便有今日的果。我代过往的自己向你们赔罪,但你们若再伤无辜,我绝不姑息。”
这一跪,让蛮族的铁骑瞬间静止,手中的弯刀忘了挥舞;也让城楼上的守军愣住,箭矢悬在半空。首领握着骨刃的手微微颤抖,他从未想过,继承了同映力量的人,竟会向他们屈膝认错。骨刃上翻腾的煞气,在这一刻竟莫名淡了几分,失了之前的凶戾。
“你真的……肯为百年前的事赔罪?”首领声音发哑,带着一丝动摇。
“罪在过往,罚在当下。”同映起身,目光坦荡如戈壁的月,指着身后的城池,“若肯停战,我愿留在部落,教你们耕种之术,兴修水利,助你们度过旱季,让族人再不受饥寒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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