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法院的审判庭里,程富穿着囚服,双手交握放在膝上,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审判长宣读判决结果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在他心上 ——“被告人程富,因非法集资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宗族械斗罪因证据不足,依法不予认定;其名下公司依法宣告破产,县城办公场所、车辆及新盖住宅等资产予以没收,拍卖后优先偿还股东债务;程家峁住宅作为与王桂枝共同财产,予以保留;个人债务设定五年偿还期,期间限制高消费,按实际经济能力分期偿还,五年期满无违规行为,未清偿债务予以豁免。”
听到 “宗族械斗罪不予认定” 和 “程家峁住宅保留” 时,程富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他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要在监狱里待上五六年,连家都可能保不住,可这样的判决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宽大太多。
休庭后,程炎火在法院门口等他。看到程富出来,程炎火走上前,递给他一件干净的外套:“走吧,跟我回家。”
程富接过外套,手指微微颤抖,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兄弟,谢谢你…… 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法院能这么判,肯定是你在背后帮了我不少忙,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程炎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判决是法院根据事实和法律做出的,你也不用谢我。不过,我确实跟法官说明了情况 —— 你没有参与宗族械斗,这些年也为村里做过些实事,加上你主动自首、积极配合清算,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两人驱车回程家峁的路上,程炎火把资产处理的细节一一跟程富说清楚:“你县城的房子和公司资产已经被查封,接下来会进入拍卖程序,拍卖所得会先还给那些签了投资协议的股东,能还多少是多少。你个人的债务,法院给了五年期限,这五年里,你不能买车、买房,不能去高档场所消费,每个月得根据自己的收入,按比例偿还欠款。只要你乖乖遵守规定,五年后剩下的债就一笔勾销了。”
程富一边听,一边用力点头:“我都听你的,以后绝不乱花钱,一定好好赚钱还债。” 他看着车窗外熟悉的田野,地里的中药材长势正好,村民们在田间忙碌的身影,让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 这才是他向往的生活,安稳、踏实,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提心吊胆。
车子开到程家峁村口,不少村民看到程富,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有人好奇地打量他,有人小声议论,却没人像以前那样对着他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程炎火看出了他的局促,故意提高声音说:“程富这次回来,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大家以后多给他点机会,他要是敢再犯浑,我第一个不饶他。”
村民们听程炎火这么说,纷纷点头。有几个以前跟程富关系不错的村民,还主动跟他打招呼:“回来就好,以后好好干,别再瞎折腾了。”
程富看着村民们友善的眼神,心里更不是滋味。他走到村民面前,深深鞠了一躬:“以前是我糊涂,坑了大家,也给村里惹了不少麻烦。我在这里跟大家保证,以后我一定踏踏实实做人,好好干活,争取早日还清欠款,为村里多做些实事,弥补我以前的过错。”
两人先来到叶桃家,院子里传来劈柴的声音。叶桃看到程富的瞬间,手里的斧头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若不是程炎火在一旁陪着,她怕是当场就要发作。
没等叶桃开口,程富快步走到她面前,“噗通” 一声跪了下去,声音带着愧疚的颤抖:“婶,以前都是我糊涂,在你面前犯下大错,也害了村里不少人。今天我回来了,第一时间就来给你赔罪,你要打要骂都行,我绝无半句怨言,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
叶桃看着他佝偻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红。这些日子,看着程炎火为村里操劳,看着程富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心里的怨气早已被时间磨平了大半。她叹了口气,上前拉起程富:“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子。”
“婶……” 程富抬头,眼里满是诧异。
“过去的事,再追究也没用了。” 叶桃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缓和下来,“以后好好跟着炎火踏实做事,别再瞎折腾,就是对我们最好的交代。快回去看看你爸吧,他这一年熬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程富重重地点头,对着叶桃深深鞠了一躬,才跟着程炎火往自家老宅走去。
推开老宅的院门,荒草已经长到了膝盖高,门窗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一派破败景象。屋里传来旱烟燃烧的 “滋滋” 声,程富推开门,只见程安坐在凳子上,背对着门口抽着烟,身形比记忆中佝偻了太多。
“爸!” 程富哽咽着喊了一声。
程安猛地回过头,看到儿子的瞬间,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他猛地站起身,抓起手里的烟杆就朝着程富打过来:“你这个孽子!还有脸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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