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茆的村委会办公室里,常年堆着几摞报纸,人民日报、省日报和参考消息被码得整整齐齐 —— 这些是村干部们关注的重点,只有上面刊登了政策指示或学习内容,大家才会凑在一起研读。唯独晚报,鲜少有人问津,村干部们总说 “晚报净是些家长里短,没什么正经内容”。
可晚报却是程炎火的必读之物。他总说 “晚报里藏着老百姓的真生活,能看出不少门道”,时间久了,村里订的晚报几乎都被他收了去。后来嫌天天往村委会跑麻烦,他干脆跟邮递员打了招呼,让晚报直接送到月亮丘的木屋里,省了来回奔波的功夫。
那天刊登着梅冬香被揪头发照片的晚报,程炎火也看到了。标题《改革开放别忘和谐家庭的重要》格外刺眼,配上那张模糊却充满冲突的照片,再读正文里若有所指的 “不正当关系”“破坏家庭” 等字眼,他瞬间就明白了 —— 这背后一定是柳荫在捣鬼。
程炎火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又气又急。他知道梅冬香性子温和,遭遇这种事,心里肯定又委屈又慌乱。他当即放下报纸,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新装的电话机,拨通了《大青山》杂志社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是杂志社的同事,说梅冬香去了编辑部整理资料,程炎火让对方帮忙叫一下。等了约莫十分钟,电话那头才传来梅冬香带着鼻音的声音:“炎火哥?”
“冬香,报纸我看了,你别害怕,也别往心里去。” 程炎火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像一剂定心丸,“柳荫这么做,就是想搅乱你的生活,你越慌,她越得意。你要坚持住,清者自清,一切都会过去的。”
梅冬香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知道…… 就是觉得委屈,还有点害怕。对了炎火哥,丁超的事我也跟你说一下吧,他是我大学同学,现在在农科院工作,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没想到会被传成这样……”
“我相信你,这些不用说了。” 程炎火打断她,“这事不怪你,也不怪丁超,都是柳荫在背后搞鬼。你听我的,别冲动,后续怎么处理,我帮你拿主意。”
从那天起,梅冬香一有消息就会给程炎火打电话,无论是樊蕊的态度变化,还是法院传票的进展,都一一告知。她曾提出要公开指证柳荫,把对方偷拍照片、散布谣言的事捅出来,让柳荫也尝尝被舆论指责的滋味。
可程炎火却阻止了她:“冬香,你听我说。柳梅两家这么多年一直交好,你要是直接指证柳荫,外人只会说‘两家反目’‘姐妹成仇’,就算你赢了,也会被贴上‘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的标签,负面影响不会少。”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柳荫这种人,做事只图一时痛快,不计后果。她能耍手段拆了丁超的家,也能在工作上犯糊涂。柳家这些年靠着关系撑着,气数本就差不多了,用不着你费心思去整她,有人会出头找她麻烦,她自己迟早也会栽跟头,让她自生自灭就好。”
梅冬香听着程炎火的话,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她知道程炎火看得远、想得周全,便打消了指证柳荫的念头,最终选择在法庭调解下与樊蕊和解,只要求对方登报道歉,没有进一步扩大事态。
而柳荫,还在为自己的 “成果” 沾沾自喜。她觉得自己不仅拆散了丁超和樊蕊的婚姻,还让梅冬香当众出丑,以后梅冬香再想和程炎火往来,肯定会有所顾忌。可她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思全放在算计上,工作早已一落千丈。
程家峁的后续报道,自从她撒手不管后,同事写的内容始终停留在表面,没有灵魂,读者反响平平;报社让她转移目标,去报道其他几个乡村,可那些地方没有像程炎火这样有故事、有魄力的灵魂人物,报道写出来干巴巴的,根本无法与当初的程家峁系列相比。社长每次开会,都会点名批评她 “工作态度敷衍”“没有新闻敏感度”。
更让柳荫没想到的是,樊臻根本不会善罢甘休。女儿的婚姻破碎,外孙还未出生就没了完整的家,樊臻又心疼又愤怒。他利用自己邮电局局长的人脉,很快就查到了报社,得知那篇推波助澜的文章,正是出自柳荫之手。
樊臻直接找到了报社社长,语气强硬地要求彻查:“我女儿就算有错,也不该被这样恶意报道,毁了她的名声,拆了她的家!你们报社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向上级部门反映,看看你们是怎么搞新闻报道的!”
社长迫于压力,立刻安排人调查。没过多久,柳荫偷拍照片、编造内容、煽动舆论的证据就全被查了出来。为了平息樊臻的怒火,也为了维护报社的声誉,社长当即决定:开除柳荫,并且在报社内部通报批评,严禁再出现此类 “恶意炒作、歪曲事实” 的报道。
当柳荫拿到辞退通知书时,整个人都懵了。她看着手里的纸,上面 “严重违反新闻职业道德” 的字眼格外醒目,才终于明白 —— 自己费尽心机算计别人,最终却把自己的工作、名声都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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