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两个月期限到了,程炎火却没如约回村。消息一传开,程家茆瞬间炸开了锅 —— 有人担忧,有人幸灾乐祸,整个村子都因为这事乱了套。
程富是最着急的人。他坐在自家屋檐下,手里捏着账本翻来覆去地算:盖木屋总共花了两千八百九十块,之前收了程炎火一千元,又从叶桃手里分两次拿了一千元,剩下的八百九十块全是自己垫的。“他要是不回来,这钱不就打水漂了?” 程富越想越慌,那间孤零零杵在月亮丘的木屋,在他眼里成了没用的累赘,连拆了卖木头都嫌麻烦。
他赶紧又去找叶桃,想再要些钱,能少亏一点是一点。可叶桃这次态度坚决,一口回绝:“炎火当初只留了五百块给我,之前给你的一千块,有五百还是我自己贴的,我手里真没钱了!” 程富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气冲冲地回家。
一进门,老婆的抱怨就劈头盖脸砸过来:“我早就跟你说,别信那个无根无靠的人!现在好了,家里的钱都垫进去了,你干脆搬去那木屋住得了!” 程富被骂得没脾气,只能坐在一旁闷头抽烟,心里把程炎火骂了千百遍。
这边程富焦头烂额,那边程子贤、程大炮几人却乐开了花。他们暗地里编了不少花边新闻,越传越离谱,最后竟说 “程炎火在外面被汽车撞死了,尸体都没人收”。谣言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全村,不少村民都信了,见了叶桃都躲着走,生怕沾上 “晦气”。
叶桃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管别人怎么说,每天天不亮就去村口的老槐树下张望,直到太阳落山才肯回家。夜里睡不着,就坐在油灯下翻看程炎火留下的旧衣服,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 她怕,怕那些谣言是真的,怕自己唯一的指望就这么没了。
转眼又过了十天,程炎火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麻烦事也越来越多:程贵的老婆天天堵在程富家门口吵,说程富扣着她家用木料的钱不给,要拆回木头烧火;木工和油漆工也上门讨账,说马上要过年了,没钱怎么置办年货。程富被这些人围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 他总不能真去拆了木屋,那样损失更大。
整个程家茆都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有人盼着程炎火回来,有人盼着他永远别回来,还有人像叶桃一样,在日复一日的张望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山路尽头。
程丹以前很少回家,爬山路太费劲,可自从上次见过月亮丘的木屋后,她心里总惦记着 —— 不光是惦记木屋的设计,还有那个素未深交、却能造出这般房子的程炎火。
两人本是同村,年龄只差三岁,程丹对程炎火的过去不算陌生:家里穷,从小没了亲人,在村里没什么存在感,只记得他读书时成绩好,性子安静。可就是那间木屋,让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 简洁的线条、通透的采光,还有对松木纹理的保留,都透着设计者的审美和巧思。在知识匮乏的山村里,这种能与自己产生审美共鸣的人,实在难得。
周五下午,程丹回了家,当晚就听到了关于程炎火的谣言 —— 有人说他卷钱跑了,有人说他被车撞死了。她仔细一琢磨,就知道是假的:程炎火要是想跑,没必要留下盖房的钱和设计图;至于车祸,连个确切地点都没有,纯属瞎编。她甚至当着父亲程子贤的面发了火,警告他别跟着散布谣言:“这木屋就是件艺术品,没学过美学的人设计不出来!盖好了就是程家茆的风景,必须好好保护!” 程子贤被女儿说得哑口无言,只能默认。
第二天一早,程丹刚放下饭碗,就听到院外有人喊:“程贵要去拆炎火的木屋了!” 她心里一紧,抓起外套就往月亮丘跑。
赶到时,只见程贵抡着一把劈柴的大斧头,正准备往木屋门上砍。“住手!” 程丹隔着老远就喊,声音里带着急意。程贵停下手,转头看到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围观的村民也纷纷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 “救兵”。
“这木屋不能拆!” 程丹扶着膝盖喘了口气,坚定地说。
程贵咧着嘴,一脸不耐烦:“你说不拆就不拆?我还等着拿木料钱过年呢!你要是能给钱,我就不拆。”
“多少钱?” 程丹立刻问。
“还欠我两百二十块木料钱,一分都不能少。” 程贵说着,就伸手要。
程丹定了定神,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数了数,只有一百八十块。她把钱递给程贵:“还差四十块,我回家给你取。”
程贵刚接过钱要走,叶桃突然从人群里走出来,叫住了他:“等一下!那四十块我来给,不用你跑了。” 说着,她转身快步回家,没多久就拿着四十块钱跑了回来,递给程贵。
程贵接过钱,掂了掂,没再多说,扛着斧头就走了。围观的村民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月亮丘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那间松木木屋,在晨光里静静立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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