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寒风裹着雪粒子,刮得校园里的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呜呜作响。顾雨薇正埋在书桌前刷题,手边堆着厚厚的考研复习资料,连窗外飘起的初雪都没太在意——距离明年的研究生考试越来越近,她把所有心思都扑在了复习上,对学校里的闲言碎语几乎充耳不闻。
直到某天午休,她去办公室倒水,无意间听到两个同事压低声音议论,才惊觉这段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你听说了吗?袁迪和马俊的婚礼取消了!”
“怎么没听说!马俊那事闹得多大啊——镇五金厂改制,他收了原厂长的贿赂,被人举报了,现在公职都被开除了,还等着判刑呢!”
“袁迪也是果断,一听说这事,立马就跟他断了,婚约撕得干干净净,半点儿情面都没留。”
顾雨薇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心里满是震惊——前几个月在滨江饭店聚会时,马俊还意气风发地吹嘘要“去掉副字当正镇长”,怎么才短短几个月,就落得如此下场?
正愣神间,另一个同事又补了一句:“不光袁迪,柳琴的婚事也悬了。她男朋友贾兵,在部队没争取到晋升机会,转业回地方了,结果根本没事业单位愿意要他。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个去处,是城郊的造纸厂,让他当保卫科长——你知道那造纸厂多大吗?总共才八十多个工人,保卫科就四个人,俩科长俩门卫,贾兵那‘正营上尉’的身份,哪肯去干这个?现在俩人正冷战呢,婚事都搁置了。”
“啧啧,真是世事难料啊……”
同事们的议论声渐渐远去,顾雨薇却站在原地,脑子里突然闪过教师节聚会时程炎火说过的话——他当时看着马俊,说“副镇长扶正难,还容易背锅被免”;对着贾兵,又提醒“不熬到团级转业难有好出路,正营转业可能只是普通科员”。
那时候,她只当程炎火是故意拆台,编些话数落柳琴他们,可现在回头一想,那些话竟句句应验了!马俊没等来“扶正”,反倒因贪腐落马;贾兵没能晋升校级,转业后连个体面的工作都找不到。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忽然觉得,这个从山里来的师弟,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不简单。
回到寝室,顾雨薇再也没心思刷题。她趴在桌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慢慢清明起来:程炎火身上有种通透的洞察力,能看透人心,也能预见事态走向,这样的人,骨子里藏着不被轻易掌控的锋芒。而自己呢?从骨子里就喜欢主导,喜欢驾驭,从来不愿屈居人后。父亲当初的警告犹在耳边:“你驾驭不了他,你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以前她还不服气,觉得父亲是多虑,可现在看着袁迪、柳琴的变故,再想到程炎火的沉稳与远见,她才彻底明白——父亲说得对。她和程炎火,就像两条奔向不同方向的河,就算偶尔交汇,最终也会流向各自的远方。强行纠缠,只会像袁迪、柳琴那样,落得两败俱伤。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地面的尘埃。顾雨薇轻轻合上复习资料,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心里的那点挣扎与不甘,像被雪花慢慢覆盖的脚印,渐渐淡去。她拿起笔,重新翻开书本——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复习,考上研究生,走好自己选择的路。至于那些年少时的心动与困惑,就暂且交给时间吧。
台灯的光透过窗玻璃,映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温暖的光晕。顾雨薇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一次,没有了杂念,只有对未来的笃定与从容。
腊月的雪下得绵密,静虚观前的空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像铺了块洁白的绒毯。程炎火穿着虚空道长给他缝制的青色棉袍,手里握着一把比他还高的竹扫把,正弯腰清扫门前的积雪。寒气顺着领口往脖子里钻,他却丝毫不觉得冷——扫把挥动的节奏越来越稳,积雪被扫成整齐的雪堆,从观门一直延伸到山门前的石阶下。
停下脚步时,他额角已经冒了汗,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很快散开。他望着不远处被雪笼罩的城市轮廓,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意——若不是顾振艺老师当初收留他、教他读书,若不是顾雨薇师姐处处维护他、帮他解围,他现在或许还在程家峁的山里砍柴,哪能有机会站在这静虚观里,跟着虚空道长学本事?
自从踏进静虚观的那天起,程炎火就像闯进了一片新天地。每日天不亮,他就跟着道长练拳——扎马步、练招式,因为年纪稍长,筋骨不如童子柔韧,功夫进展比预想中慢些,可他从不怕苦,别人练一遍,他就练三遍,手上磨出了茧子,膝盖磕青了,也只是悄悄揉一揉,第二天依旧准时出现在练功场。
比起功夫,他在其他功课上的进步快得惊人。虚空道长教他读《周易》《道德经》,讲相术风水、草药医理,他几乎一点就通——这些知识,顾振艺老师的书架上都有相关书籍,他早就偷偷读过,基本理论烂熟于心。道长讲起“观气辨势”,他能立刻联想到之前看的《麻衣神相》;道长教他认草药,他能说出每种草药在老家山里的生长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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