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城堡内部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和复杂。高耸的穹顶由交织的巨型肋骨构成,墙壁是密密麻麻嵌合的各种骨骼,幽绿色的磷火悬浮在空中,提供了唯一的光源,将一切都映照得鬼影幢幢。
过去的几天,对白古而言,可以说是既新奇又枯燥。新奇在于他终于见识到了亡灵社会的“基层组织”——新兵营。枯燥在于,这里的管理方式简单粗暴到了极点。
他们这些新来的骷髅被随意地划分到不同的骨窟(由巨大颅骨或肋骨围成的简陋住所)里,没有训练,没有指导,唯一的规则就是“不准互相吞噬”(违者会被巡逻的玉骨卫队当场拆碎),以及随时可能下达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古凭借着手中那根显眼的火晶法杖,以及他那相对活跃(在别的骷髅看来可能是怪异)的灵魂波动,倒是没有哪个不开眼的骷髅来找他麻烦。他大部分时间都窝在自己的骨窟里,研究法杖和魔晶,偶尔对着墙壁无声地吐槽这坑爹的“新兵”生活。
【这算什么新兵营?连个班长都没有?管理也太混乱了吧?还不如我以前大学的宿舍呢!至少宿舍还有舍长!】
就在他以为这种混吃等死(虽然并不需要吃)的日子还要持续很久时,变化来了。
这天,两名骨骼呈现出温润玉质光泽、灵魂之火明显比普通骷髅旺盛许多的白银骷髅,走进了新兵营所在的这片巨大骨厅。它们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带着冰冷的审视,扫过所有感知到它们到来而变得有些躁动的灰骨骷髅。
其中一具白银骷髅举起骨臂,一股清晰的灵魂指令传遍整个骨厅:
“以下念到灵魂波动的个体,出列,担任小队队长,统领二十名士兵。”
紧接着,它开始释放出一段段独特的灵魂波动特征。被点到的骷髅,有些茫然,有些则灵魂之火微微一亮,走出队列。
白古正琢磨着这“队长”是个什么玩意儿,会不会有额外津贴时,一股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灵魂波动特征,被那白银骷髅准确地释放了出来。
【嗯?我?队长?】白古愣了一下,【这算是……升职了?没想到我白古也有当领导的一天!虽然手下是一群连话都不会说的骨头架子……】
他拄着法杖,从自己所在的骨窟里走了出来,站到了指定的区域。他注意到,被选为队长的骷髅,灵魂之火普遍比周围的同类要稍微明亮一些,骨骼也更完整些。而他自己,除了灵魂之火和法杖外,似乎也没别的优势了?
很快,二十具灰骨骷髅被随机分配到了他的“麾下”。这些骷髅呆呆地站在他面前,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微弱地闪烁着,充满了茫然和本能的对更强灵魂的畏惧。
白古看着自己这二十个“手下”,内心五味杂陈。
【好吧,这就是我的班底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他尝试着用灵魂意念下达了一个“站整齐点”的指令。
结果……毫无反应。那些骷髅依旧呆呆地站着,歪七扭八。
【……行吧,不能要求太高。至少数量凑齐了。】他放弃了整顿军纪的打算。
就在所有小队分配完毕的同时,那具白银骷髅传达了新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所有新任队长,立刻带领你们的手下,到城堡大门处集合待命!”
命令简单直接,没有解释原因。
白古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立刻执行。他挥了挥法杖(试图做个手势,但效果不佳),用灵魂意念强行裹挟着那二十具茫然的灰骨骷髅,跟着其他同样刚刚“上任”的队长们,朝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也就是城堡大门走去。
穿过错综复杂的骨廊,越过由脊椎骨拼接的桥梁,当白古带领着他那支走得稀稀拉拉、时不时需要他用法杖扒拉一下才不至于掉队的“队伍”,终于来到城堡大门内的那片广阔前庭时——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不止是他,所有刚刚抵达这里的队长和他们的骷髅兵,灵魂之火都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眼前,原本空旷的城堡前庭,此刻已经站满了骷髅!
密密麻麻,乌泱泱一片,几乎望不到尽头!
所有的骷髅都被分成了一个个二十具左右的小队,每个小队前方都站着一具灵魂之火稍强的队长。放眼望去,这样的队伍,至少有上百支!这意味着聚集在此的骷髅总数,不下两千具!
这些骷髅大多和他们一样,是灰扑扑的青铜阶,但其中也夹杂着不少骨骼呈现出玉质光泽的白银阶骷髅,它们往往统领着更多的手下,或者单独站立,散发着更强的威压。
所有的骷髅都静默地站立着,如同一片苍白的森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灵魂波动,混乱,却又被一种无形的纪律约束着,形成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城堡那巨大的、由骨盆构成的大门紧闭着,门缝中依旧渗出丝丝缕缕的幽绿色雾气。门前的空地上,站着那十几具骨骼如玉的白银骷髅卫队,它们如同磐石般肃立,拱卫着最前方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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