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绵绵的午后,岳记西郊分店的雅间里,曹公公搓着手,眉心拧成了疙瘩。
“陛下昨夜又发火了。”他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御书房当值的侍卫,被发现收了四皇子府上的帖子——说是请去吃酒,陛下却说这是‘私通外臣’。二十板子打下去,人半条命没了。”
岳浩宇默默斟茶,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起:“陛下现在……疑心病越来越重了。”
“何止是重!”曹公公苦笑,“现在是看谁都像贼。昨儿个连咱家都被问了一句:‘曹得禄,你跟了朕三十年,可曾收过哪位皇子的好处?’”
这话问得诛心。曹公公当时就跪下了,磕头磕得额头发青,才让陛下勉强信了。
“陛下要的,是绝对清白的人。”曹公公看着岳浩宇,“可这宫里,上哪儿找绝对清白的人去?哪个不是盘根错节,哪个不是七拐八绕总能扯上点关系?”
雅间里静下来,只有雨打窗棂的细碎声响。
岳浩宇放下茶壶,心里那盘棋已经摆好了。陛下要清白的人?他有。韩铁山不能出面,可韩铁山这些年暗中培养的那些人,每一个都“清白”得像是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曹公公,”他缓缓开口,“岳某倒认识些人,不知……合不合适。”
曹公公眼睛一亮:“岳老板请讲!”
“都是些走南闯北的江湖人。”岳浩宇字斟句酌,“有些是镖局退下来的镖师,有些是边关受伤退伍的老兵——不是旧部,就是普通戍卒。还有些……是家道中落的武师子弟,一身本事没处使,在岳某这儿帮着看场子。”
曹公公听懂了,点头道:“这些人……身家可清白?”
“清白。”岳浩宇说得肯定,“岳某都查过。祖上三代都是平民,跟朝中各位大人都没牵扯,更别说宫里这些贵人。他们在京城无亲无故,除了在岳某这儿混口饭吃,没别的门路。”
这话半真半假。这些人确实身家清白——因为他们的身家都是韩铁山这些年一点点“做”出来的。户籍是假的,来历是编的,连祖坟在哪里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真有人去查,也只能查到“某县某村某某人,父母双亡,出来谋生”。
“多少人?”曹公公问。
“四十来个。”岳浩宇道,“都是好手。曹公公若觉得可行,岳某可以让他们在城外庄子等着,陛下什么时候想见,随时可以见。”
曹公公沉吟起来。
江湖人……这身份有点微妙。可话说回来,江湖人反而更可靠——他们不认朝廷,只认恩义。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跟谁。陛下现在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身手如何?”
“岳某可以安排一场演武。”岳浩宇道,“就在西山围场,陛下春猎的时候。让这些人混在护卫队里,陛下亲眼看看,比什么说辞都强。”
曹公公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办!”
三月三,西山围场春猎。
陛下的仪仗刚出宫门,岳浩宇的马车已经先一步到了围场。庄子在后山,四十个精壮汉子已经在院中等候。个个站得笔直,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练家子。
岳浩宇走到他们面前,目光一一扫过:“诸位,今日之事,关系重大。进了围场,你们就是普通猎户,是曹公公从民间寻来的好手。不该说的话,一句也别说;不该认的人,一个也别认。明白吗?”
“明白!”四十人齐声应道。
“到了陛下面前,只答话,不主动开口。问你们来历,就说家在某某县某某村,父母早亡,出来讨生活。问你们可曾当过兵,就说在边关戍守过几年,因伤退伍。问你们可认识朝中哪位大人……”
岳浩宇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就说——草民江湖漂泊,只认得给饭吃的主家。”
众人重重点头。
午后,春猎开始。陛下骑马在前,禁军开道,御前侍卫护卫左右。而在侍卫队伍的最后,悄悄混进了二十个“猎户”——正是岳浩宇安排的人。
围猎进行到一半,陛下忽然勒马,指着远处一只奔跑的鹿:“谁能射中?”
侍卫们面面相觑。那鹿离得极远,又在奔跑,难。
就在这时,一个猎户打扮的汉子出列,拱手:“草民愿试。”
陛下看他一眼:“你?”
“草民陈大,原是边关戍卒,善射。”
“好。”陛下点头,“射中了,有赏。”
陈大取下背上硬弓,搭箭,拉满——弓弦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眯眼瞄准,呼吸平稳,整个人像一块石头。
“嗖——”
箭离弦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众人屏息,眼看着那箭追上奔跑的鹿,正中脖颈!
鹿应声倒地。
“好箭法!”陛下难得露出笑容,“赏!”
曹公公适时上前:“陛下,这些猎户都是奴才从民间寻来的。身手都不错,可惜没个正经去处。”
陛下目光扫过那二十个猎户,沉吟片刻:“留下吧。编入侍卫营,先跟着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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