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谷的石头冰冷刺骨。我们把顾宇兰安置在一块巨大的凹岩下,用树枝和藤蔓做了简单遮蔽。辰安趴在溪边,用竹筒取水,动作专注得像在执行神圣仪式。
秦峥蹲在高处一块岩石后,望远镜扫视着来路。“他们停在半山腰的小屋了,在搜查。暂时没往溪谷来,但最多给我们半小时。”
陆宇成撕开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分成四份。他把最大的一份递给辰安,辰安摇摇头,指向顾宇兰:“给他留着。他流了血,要吃东西才能长肉。”
孩子的语气像个小大夫。我接过饼干,掰碎,混在竹筒水里,想喂顾宇兰一点。他依旧昏迷,但吞咽反射还在,勉强咽下几口糊状物。
“我们需要一个更安全的落脚点,让他能真正休养。”我看向陆宇成,“而且辰安需要食物,不是这种应急干粮。”
陆宇成沉默片刻,拿出手机——进山后一直关机以躲避追踪。他开机,屏幕在昏暗的溪谷里亮起微弱的光。信号栏时有时无。他快速拨了一个号码,走到稍远些的地方,压低声音交谈。
几分钟后他回来,神色凝重中带着一丝松动。“联系上了钟秉文。他派了‘哨兵’的人,已经在邻县接应点待命。但他提醒,周明远在当地的势力比我们想的深,公路和主要乡镇都有眼线。他建议我们暂时别出山,等他们清理出一条安全通道。”
“要等多久?”秦峥问。
“至少二十四小时。”陆宇成看向顾宇兰,“他能撑住吗?”
我检查伤口和体温。“草药效果不错,感染没有恶化。但如果再移动、再受寒,或者二十四小时内没有更好的抗生素和营养支持,情况会急转直下。”
辰安突然开口:“我知道一个地方。比小屋更隐蔽,是刘爷爷以前存药材用的山洞,里面有他留下的旧被褥和一点粮食。就在这条溪谷上游,不用翻山。”
“远吗?”秦峥立刻问。
“走快点,半小时。但路不好走,要蹚一段水。”辰安看向我,“妈妈,我们能带他过去吗?”
我看向担架上昏睡的顾宇兰,又看向孩子充满希望的眼神,咬牙点头:“能。”
这次的路确实险。有一段需要沿着及腰深的冰冷溪流逆行,水底满是滑腻的石头。陆宇成和秦峥抬着担架,我在侧边扶着,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辰安在前面探路,用树枝试探水深和落脚点。他的裤腿湿透,冻得嘴唇发紫,却没吭一声。
山洞入口隐蔽在一挂小瀑布后面。拨开藤蔓进去,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干燥,通风,甚至有个石头垒的灶台和铺着干草、垫着旧棉褥的“床”。角落里堆着几个陶罐,辰安打开检查,里面竟然还有半罐小米,一些风干的蘑菇和野菜。
“刘爷爷去世前,把这里钥匙给我了。”辰安轻声说,“他说,要是哪天在山里遇到过不去的坎,就来这里。”他顿了顿,“他可能……猜到我的身世不简单。”
我们迅速安顿下来。生起火,煮了热腾腾的米粥。辰安从自己宝贝的草药包里又找出几样,加进粥里:“这些是补气血、安神的,煮烂了能吃。”
顾宇兰在火光和温暖中,脸色似乎好了一点点。辰安坚持要亲自喂他,用小木勺一点点把温热的药粥喂进去。他的动作很生疏,却异常认真。
喂到一半,陆宇成的卫星电话响了。特殊的震动模式让他脸色一变,他走到洞口接听。回来时,他的表情极其复杂,看向我,又看向辰安。
“是钟秉文。他找到柳玉芬了。”
我手里的竹筒差点掉在地上。“在哪里?”
“临省一家私人疗养院。顾家倒台后,她精神就不太正常,被顾宇兰一个远房表亲送去那里,算是……软禁。”陆宇成声音很沉,“钟秉文的人和她接触了,她愿意说话,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她要亲口对知欣说,还要……见见孩子。”
山洞里一片死寂,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辰安喂粥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转头看我,黑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光,看不清情绪。
“不见。”我把辰安搂到身边,“她没资格见孩子。”
“知欣,”陆宇成蹲下身,平视着我,“钟秉文说,柳玉芬透露,当年的事不止她一个人。有‘上面的人’指使,不仅仅是为了让林薇薇上位,还涉及你父亲公司的核心技术。她说……孩子被送走,也是‘上面的人’要求的,为了捏住一个永久的把柄。”
我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上面的人’?周明远?”
“她不敢在电话里说名字,但暗示,那个人现在势力很大,一直在找一样东西——和你父亲留下的‘保命U盘’有关。”陆宇成目光锐利,“她说,如果我们想知道全部真相,想知道当年还有谁参与害你父亲,想知道孩子被送走的完整链条,就带辰安去见她。只见一面,隔着玻璃,她说几句话就走。”
“这是威胁!”我声音发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