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重的觐见仪式在太和殿前举行。乾隆端坐龙椅,天威赫赫,接受西藏土司巴勒奔和塞娅公主的朝拜。巴勒奔依照藏礼,躬身献上哈达,塞娅公主则行了一个优雅而郑重的西藏贵族女子大礼,姿态从容,明媚的脸上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
待主要仪式完毕,乾隆心情颇佳,特意将小燕子和紫薇唤至御前,向远道而来的贵宾介绍。
“巴勒奔土司,塞娅公主,”乾隆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为人父的骄傲,“这是朕的两位爱女。这位是明珠格格紫薇,这位,是朕亲封的固伦公主小燕子。”
“固伦公主”四字一出,在场知晓清宫规制的官员宗亲们心中皆是一凛。固伦公主乃皇后所出之女方可享有的最高封号,皇上将此爵位赐予还珠格格,其圣眷之隆,可见一斑。
按照宫中礼仪,双方公主相见,地位相若,无需行跪拜大礼,但需行极为郑重的见面礼,以示尊重与友好。
紫薇率先上前,她身着格格品级的礼服,姿态娴雅,对着塞娅公主行了一个标准的、幅度较深的万福礼,动作流畅优美,声音清越温婉:“紫薇见过塞娅公主,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小燕子身上。她今日亦穿着固伦公主的吉服,冠饰华美,与平日的活泼跳脱迥然不同,显得贵气逼人。在礼仪嬷嬷事先的再三叮嘱和此刻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小燕子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训练的步骤。
她上前一步,双手轻搭在腰间,依照规矩,向塞娅公主行了一个与紫薇类似,但因其固伦公主身份而更显郑重的平礼。她的动作虽不如紫薇那般浑然天成,带着一丝刻意和僵硬,却也完整无误地完成了。
“固伦公主小燕子,见过塞娅公主。”她的声音清脆,努力维持着皇家公主的仪态。
然而,就在她弯腰行礼的瞬间,那种无形的、被规矩束缚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尽管她知道这是对等礼仪,不必跪拜,但潜意识里,她依然觉得这是在向对方“低头”。尤其是当她抬起眼,看到塞娅公主只是微微颔首,以藏族礼仪回了一个礼,脸上依旧是她所熟悉的那种、仿佛理所当然该被尊重的神情时,小燕子心里那点小别扭又冒了出来。
固伦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要规规矩矩地行礼?看她,回个礼都那么……那么神气! 她心里嘀咕着,一种微妙的不服气感在滋生。她觉得自己这个“公主”当得束手束脚,远不如对方那般自在飞扬。
塞娅公主倒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固伦公主。见她容貌娇俏,眼神灵动,虽然努力端着架子,但那眉宇间藏不住的鲜活气,与这紫禁城的庄重氛围形成了有趣的对比。她笑着用带着口音的汉语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位有趣的固伦公主,我刚才看见你了,你很活泼。”
这话本是塞娅直率性格的体现,并无恶意。但听在小燕子耳中,结合自己刚才被迫“端庄”行礼的憋闷,竟品出了一丝对方在调侃自己“不够稳重”的意味。她脸上的笑容更僵了,只是含糊地应道:“塞娅公主过奖了。”
乾隆将小燕子那强装镇定下的不自在尽收眼底,知她天性不喜拘束,能做到这般已属不易,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怜爱。他深知这丫头定觉得“吃亏”了,盘算着日后定要好好安抚。
永琪、尔康等人见小燕子顺利完成礼仪,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也察觉到了她那份隐藏的委屈,不禁暗自莞尔。班杰明则目光温柔地看着小燕子,理解她为了适应这宫廷身份所付出的努力。
这初次见面,在合乎礼制的框架下完成,表面一团和气。但那“固伦公主”的尊贵身份,并未能完全消除小燕子心中因礼教和比较而产生的微妙芥蒂。塞娅公主浑然天成的骄傲与小燕子那份被规矩约束的、带着点不甘的“尊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为两位少女日后更加精彩的互动,埋下了耐人寻味的伏笔。
隔日的比武大会在校场隆重举行。旌旗招展,鼓声雷动。西藏武士们果然彪悍勇猛,接连胜了几场,看得塞娅公主眉飞色舞,不时朝着小燕子的方向投来挑衅又得意的目光。
小燕子哪里受得了这个?她虽不能下场比武,一张嘴却不肯闲着,在场边跳着脚为自己这边的勇士呐喊助威,声音又脆又亮,几乎要压过擂鼓声。
“大清勇士加油!把他打趴下!”
“哎呀!小心左边!”
“好样的!对!就这样!”
塞娅见她如此,也不甘示弱,用带着藏语的腔调高声为自己的武士鼓劲。两位公主,一个穿着鲜艳的藏袍,一个穿着锦绣的旗装,竟在校场边隔着不远“杠”上了,比场上比武还热闹几分,引得众人频频侧目,乾隆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幸好,压轴出场的尔康没有让人失望。他一身劲装,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上场后便以精湛的武艺和沉稳的气度,接连轻松击败了几名西藏顶尖武士,更是巧妙地在一名武士险些失足受伤时出手相助,赢得了满场喝彩,也让心高气傲的塞娅看得愣住了,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钦佩之色。
小燕子见状,更是把胸脯挺得老高,下巴扬得都快戳到天了,冲着塞娅的方向“哼”了一声,只觉得扬眉吐气,之前行礼那点憋闷一扫而空,得意洋洋地想:“看吧!还是我们尔康厉害!看你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然而,这口气还没顺畅多久,新的烦恼就接踵而至。自塞娅来访后,乾隆便指派永琪、尔康、尔泰三人专职陪伴塞娅公主游览京城名胜。于是,接连几日,漱芳斋都难得见到永琪他们的身影。
小燕子开始还觉得清净,但连着几天没人来跟她斗嘴,听她胡侃,尤其是连尔康都忙得不见人影(她自动忽略了尔康是去陪紫薇的事实),她心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抓,坐立难安,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
“有什么好玩的!不就是个西藏公主嘛!整天陪着,也不嫌腻味!”她对着金琐等人抱怨,手里的帕子都快绞成了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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