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娟的“街坊采访”与意外发现
沈秀娟揣着个小录音笔和笔记本,走进了李婶家租住的小院。
院子里晾着一排小孩的尿布和衣服,李婶正坐在小板凳上,一边摘豆角,一边照看着婴儿车里熟睡的小孙子。儿媳妇小陈在屋里对着电脑,似乎在处理工作。
“婶,忙着呢?”沈秀娟笑着打招呼。
“娟儿来了!”李婶抬头,脸上笑出皱纹,“快坐快坐!小陈,给娟姨倒水!”
小陈应声出来,端了杯白开水。沈秀娟接过,在李婶旁边的小马扎上坐下,顺手帮着摘豆角。
“婶,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聊聊天。”沈秀娟开门见山,“过几天咱们合作社要去市里开会,领导让讲讲咱们胡同的故事。我想着,光我们自己说不行,得听听街坊们心里咋想的。您是最早支持咱们的,我想问问您,当初为啥愿意跟着干?”
李婶手里的豆角停了停,想了想,说:“为啥?最开始……其实是看你妈面子。沈老师那人,一辈子要强,讲道理,咱们街坊都敬重她。她说要试试,我觉得,总不会坑咱们。”
她摘掉一根豆角的老筋,继续道:“后来开大会,听你们讲那个什么‘合作社’,‘产权入股’,我也听不太懂。但我就认一个理:这老房子是我和你叔结婚时候分的,住了三十多年,有感情。要是拆了拿钱走人,是能买新房子,可左邻右舍都没了,没意思。你们说能不拆,还能住上新房,街坊不散,我就动心了。”
“那后来呢?过程中有没有打过退堂鼓?”沈秀娟问。
“咋没有!”李婶声音高了点,“特别是头两个月,天天开会,算账,签文件,麻烦死了!我家那口子还埋怨我,说跟着瞎折腾,万一黄了啥都落不着。我也慌过。但后来看着你们沈家一家人,为这事吵过架红过脸,可还是拧着劲往前推;看着周老爷子那么大岁数,一趟趟跑街道、跑工地;看着赵明那些小年轻,晒得黝黑在工地干活……我就觉得,这么多人都拼着,我不能拖后腿。”
她说着,眼睛有些湿:“娟儿,说句实在话,我最感激的,还不是房子能变新。是你妈、你哥、你,还有国栋,把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当回事。有什么事都摊开说,账目都公开,让我们心里亮堂。以前觉得,我们就是被安排、被通知的命,现在觉得,我们也能做主,也能为自己争个好日子。”
小陈在旁边听着,插话道:“娟姨,我也是。我以前觉得婆婆老思想,不理解我。但这段时间,我们一起为房子的事操心,一起算账,一起盼着新家,话反而多了。妈还主动说,等搬回去,孩子她多带带,让我安心工作。我觉得……这才像一家人。”
李婶有点不好意思,但脸上带着笑。
沈秀娟听着,心里热热的。她打开录音笔,又问了几个具体细节:李婶家当初自筹款是怎么凑的,对设计提过什么意见,在工地当“监督员”时有什么感受。
采访完李婶,她又去了赵明家、刘强家、周老爷子那儿。每家都有不同的故事,不同的担忧,不同的期望,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提到了“被尊重”、“有了盼头”、“街坊还是这些街坊”。
周老爷子说得最精辟:“以前是各扫门前雪,现在是同划一条船。船划动了,就没人愿意跳下去。”
傍晚,沈秀娟回到服务中心,开始整理采访录音和笔记。她把关键内容逐字逐句转成文字,分门别类:关于“信任建立”的、关于“参与感受”的、关于“未来期待”的。
做这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出奇地耐心。以前在街道写材料,总想着怎么把成绩写漂亮,怎么让领导满意。但现在,她只想把这些普通人的话原汁原味地呈现出来,因为这些话本身,就是最有力量的东西。
整理到一半,手机响了。是《城市日报》的记者小王。
“娟姐!研讨会的事我们接到通知了,肯定去!”小王声音兴奋,“我们主编说了,要给你们做个专题,研讨会前发一篇预热报道,研讨会后再做深度解读。您那边有什么最新素材可以给我们吗?”
沈秀娟想了想,说:“小王,我这两天正在采访街坊,收集了很多真实的声音。我想把这些声音整理成几个小故事,配合照片,发给你看看。也许比干巴巴的介绍更有温度?”
“太好了!要的就是这个!”小王连忙说,“您尽快发我,我争取在研讨会前推出来,造造势!”
挂了电话,沈秀娟更有干劲了。她继续整理,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把几户核心街坊的采访素材初步理出头绪。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走到窗边。夜色已浓,但工地上还有几盏灯亮着,隐约能听到机械的声响。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一条微信,来自一个不常联系的名字——她在街道办的一个老同事,现在调到了区信访办。
“秀娟,睡了吗?跟你说个事,今天下午我们这边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反映你们胡同合作社‘非法集资’‘强迫居民入股’,还说你们跟开发商有利益输送。电话里说得有鼻子有眼,但没留具体信息。主任让我先跟你通个气,估计是有人想捣乱。你们心里有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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