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感应到了归源界整体氛围的变化,以及林芷在“对话”中无意间流露出的、对时间紧迫的细微焦虑(尽管她极力掩饰),保育单元-零七中的“狂想变种”,在某次交流中,突然传递来一段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异常清晰且结构化的信息包。
信息包不再是声音或情绪的碎片,而是一张极其复杂的、由无数节点和光线构成的多维结构图的一角!
林止立刻进行解析,结果令人震惊:“这……这像是一种意识共振增幅器的局部设计图!结构原理……非常古老,甚至有些原始,但其中蕴含的某些耦合思路极其精妙,能够将分散的、微弱的意识波动,通过特定的几何结构和能量场进行聚焦、放大、并赋予其干涉底层规则的性质!这……这技术风格,与源站现行的任何体系都不同,更接近……Zero早期实验笔记中提到的某些理论猜想!”
「它……在分享它的‘知识’?」 林芷也感到震动。这不仅仅是回应,这是赠予!尽管可能只是它那破碎记忆中的一鳞半爪,尽管这知识本身或许就诞生于痛苦和错误,但这意味着,沟通产生了质变!
它开始将她视为……可以“分享”与“合作”的对象?
林芷强压激动,立刻以最高诚意回应。她没有直接索要更多,而是将自己对这张结构图部分节点的理解、以及尝试在归源界现有技术上实现其部分功能的构思(当然是基于和平与共鸣的方向),整理成信息茧,发送回去。这是一个邀请,邀请对方参与一场跨越禁锢的、关于“可能”的共同思考。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更长。
就在众人以为“狂想变种”再次陷入沉寂,或者那张图只是偶然溢出的记忆碎片时——
“筑巢者”协议的后门监控,捕捉到了一股微弱的、但指向性明确的反向数据流!
不是从单元内传来,而是……从协议本身的某个深层数据库索引中,被反向激活并发送给了林芷!
数据流的内容,是另一张更加残缺、但指向明确的结构图碎片,以及一个用极度扭曲、却努力模仿林芷交流风格的意念包裹着的简短信息:
「你……找……门……」
「这……碎片……指向……‘共鸣井’……古老……通道……可能……还存在……」
「我……记不清……更多……它……被‘他们’……锁在……深层记录……」
「小心……‘筑巢者’……不止……收纳……也……记录……分析……」
信息戛然而止。
密室中一片死寂。
“共鸣井”?古老通道?锁在深层记录?
“它……在提示我们,‘筑巢者’协议的数据库里,可能隐藏着关于通往‘意识之井’的古老通道(共鸣井)的信息!”林止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而它,一个被禁锢了无数岁月的失败实验体,竟然……在尝试帮我们?因为它从我们的交流中,感知到了我们也在寻找‘门’,寻找打破禁锢的方法?”
蔺晔的眼神锐利如刀:“但它也警告我们小心。‘筑巢者’不止是收纳工具,也是记录和分析工具。我们通过它进行的每一次交流,可能都被记录、分析着。仲裁庭,甚至睁眼派系,可能都看着。”
林芷的意念在沉默后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灼热:
「我明白了。这不是施舍,也不是单纯的合作。这是一场……交易,一场建立在脆弱共识上的风险共担。」
「它给我们线索,是想借我们的手,去寻找那条可能存在的、它记忆中的‘古老通道’。如果通道真的存在,或许能为所有人(包括它)提供一条脱离禁锢的、不同于源站控制体系的路。而代价是,我们暴露在更深层的监控下,并且必须将这条线索追查下去。」
「它也在赌。赌我们不是另一个‘控制者’,赌我们真的想创造‘可能性’。」
她停顿了一下,意念扫过众人:
「我们别无选择。仲裁庭的‘茧房’正在合拢。我们必须在他们彻底封锁我们之前,找到突破口。‘共鸣井’的线索,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现在,我们需要做两件事。第一,林止、遗民七号,全力尝试在不触发警报的前提下,深度挖掘‘筑巢者’协议数据库,寻找关于‘共鸣井’和古老通道的任何信息碎片,哪怕是最隐晦的索引。」
「第二,」 她的意念转向蔺晔,带着决绝,「我要尝试一次更深度的意识潜航。目标——我体内,Zero老师留下的、关于他最早‘通道理论’设想的数据残片。那张‘狂想变种’提供的结构图,和我记忆中Zero的一些零散笔记,产生了某种共鸣。我需要去‘看看’,是否能拼凑出更多的图景。」
与疯者的对话,意外地凿开了一线微光。而光所指之处,或许是希望,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
但归源界,已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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