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提着茶壶回来时,脸上已重新堆满笑容,仿佛刚才后院那锥心之问从未发生。
下午,所有人齐聚宝华庄,共享团圆宴。
九叔看着历经磨难终平安抵达任家镇的三位师弟妹,又望着一屋子嬉笑打闹的小辈们,心中无比快慰。
一时兴起,放纵地与大贵傲天龙推杯换盏,喝了不少酒。
饭后,傲天龙父女便在宝华庄安顿下来。
又带着女儿小霜来到供奉祖师和师父灵位的香案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炷香。
“师父,天龙……回来了!”声音带着哽咽,像是在为年轻时负气远走的冲动向长辈认错。
小霜也乖巧地为师爷上了香。
袅袅青烟萦绕着牌位,久久不散。
原本肃穆的请安,却被大贵这个显眼包打破了。
他看了一眼香案上的异象,猜到师父八成上来看大师兄了。
眼珠子一转,猛地扑倒在地,对着岳父牌位就是一通五体投地的撒娇,那滑稽模样不知道有没有惹得老掌门怜惜,反正是惹得在场众人哄堂大笑。
请安完毕,九叔语重心长地对傲天龙和大贵说:“你们俩都经历了这么多波折,若心里还有什么疙瘩,就敞开了多沟通。实在不行,我这个师兄也能给你们主持公道。”
两人急忙点头应承,各自心里却翻腾着难以启齿的念头。
关于给别人养儿子,关乎师妹清誉……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两人异口同声地婉拒:“多谢师兄,我们真没什么事!”说完又下意识地对视一眼,气氛微僵。
九叔看在眼里,摇摇头不再多言。
“好,天龙刚安顿下来,好好歇息。我先回义庄,明天再过来。”
两人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九叔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傲天龙和大贵面面相觑,一时竟有些尴尬无言。
这边,林潭秋生和文才继续看店。
等到晚间,三人带着运高一同返回义庄。
林潭拿出那个装有女鬼素文的坛子去找九叔:“师父,这里面的鬼叫素文,是小僵尸生前的陪葬侍女。她返乡途中被运高引来的天雷击中跌落,丢了一魄在九曲十八弯,如今失忆了。我们想帮她找回魂魄,送她入轮回。”
九叔闻言,立刻招手示意拿近。
打开罐口,一股白烟飘出,素文的身影随之显现。
她非但不怕九叔,反而觉得很亲近,主动行了一礼:“道长安好!”
九叔记性颇佳,认出这正是之前曾相助过的女鬼,连连点头。
“这也算是一份机缘!小潭秋生,去后院枯井边准备法坛。我亲自下去一趟,顺便问问你们师爷几时能回来。”
提到师爷,林潭眼睛一亮。她快一年没见师爷了,要是师爷在,她哪会挨那么多揍?
“好,师父,我这就去!”林潭应声,一溜烟跑开了。
九叔看着她的背影,无奈摇头。
又对运高解释:“等寻回她丢失的魂魄,明年中元节便可送她入轮回。”
“要这么久啊?”运高疑惑,“不能直接送走吗?”
九叔摇头:“不能。她身份特殊,能有此机缘已属不易。须得等到中元节鬼门大开之时,阴兵主力都去阳间布防,鬼门关看守松懈,才有机可乘将她送入其中。”
运高点头,只要素文能有好归宿便好。
这时,小僵尸蹦蹦跳跳地过来,拉住素文的手,带她去别处玩耍。素文也乐意与小僵尸待在一起。
夜半时分,九叔在后院开坛作法。
他并非如常人般需借道九曲十八弯或枉死城,而是凭借阴司官员的身份,直接进入地府“领导层”,径直去找师祖们叙旧去了。
师祖们自会差遣阴兵前往九曲十八弯搜寻素文丢失的那一魄。
这“走后门”的便利,要是让护法的林潭和秋生知道,非得变成柠檬精。
林潭和秋生紧盯着计时的清香。
等香燃到底端,九叔的生魂准时归来,身旁还跟着一道朦胧的虚影,正是素文丢失的魄。
生魂归体,九叔动作不停,拿起三清铃轻轻一摇,同时举起一道符箓,将那道虚影打入素文体内!
素文身体一震,头颅瞬间低下,随即在九叔再次摇铃时猛地抬起!眼中迷茫尽散,恢复清明。
环顾四周,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正眼巴巴望着她的小僵尸。
“小公子?!”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久违的熟稔。
“好了!”九叔长舒一口气,脱下道袍,“秋生,文才,收拾法坛。”
林潭立刻凑到九叔跟前,眼巴巴地问:“师父,师父,师爷怎么说?过年会上来看我吗?”
九叔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想起师祖提及自家师父在下面的“壮举”。
在京城动不动把人抽成鬼,再把鬼抽得魂飞魄散;犯了事被上面责罚,竟直接带人下去打群架。
师祖一把年纪还得去给徒弟收拾烂摊子,结果管着管着,这脾气更暴躁老爷子竟带着自家“可怜的徒弟”打上对家老家去了,险些引发地府大战……惹不起,实在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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