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初秋特有的澄澈金辉,慷慨地泼洒进洛宸家略显拥挤的临时居所。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寒霜与洛宸谈话后那份沉静而微妙的余韵。今天,小屋的“布口密度”似乎降低了不少。
水晶和阳光烈焰一大早就被叶子和天青连拖带拽地拉走了,说是发现了一处开满奇花异草的秘密河谷。水晶兴奋的尖叫声和阳光烈焰半推半就的嘟囔声似乎还在空气中残留着回响。
寒霜则挎着一个简陋但结实的草编篮子出门了。陆之镇的集市只在上午热闹,他得赶在好菜被挑完前,为家里这几个大大小小的伤员采购些新鲜蔬果。出门前,他反复检查了布莱克腿上的夹板是否牢固,又把水碗和一小碟软糯的树果泥放在弟弟触爪可及的地方,目光里是化不开的担忧和叮嘱。
“我很快回来,布莱克。乖乖的,别乱动。”他轻轻揉了揉弟弟头顶柔软的绒毛,声音放得极轻极柔。
布莱克安静地坐在靠窗的厚软垫上,深褐色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他微微点了点头,乌亮的眼睛看着哥哥,虽然没有言语,但那眼神里传递出的不再是空洞,而是一种安静的、带着依赖的理解。他目送着寒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小小的身体才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
洛宸则是在烛明顺路经过时被叫走的。火伊布风风火火地探头进来:“小子!别窝着了!队里今天有个新来的想试试‘闪避训练场’,老疤说让你这个‘独爪鬼影’去给新人开开眼,顺便活动活动筋骨!结束去老地方帮忙清点物资,算你工时!”
洛宸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用左爪笨拙但熟练地整理了一下右爪的绷带(昨晚寒霜特意帮他重新包扎得更紧实了些),又看了一眼屋内的布莱克和极速,便跟着烛明离开了。
洛恩更是天不亮就去了救援队总部,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书和任务调度。
阳光透过窗户,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得纤毫毕现。寂静在屋内弥漫开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布莱克低下头,无意识地用完好无损的左前爪拨弄着软垫边缘的流苏。他的目光偶尔会飘向门口,似乎在确认寒霜是否真的离开了,又似乎在期盼他快点回来。
极速那边则传来一阵压抑的、带着痛楚的吸气声。他深褐色的皮毛下肌肉紧绷,那条被护具包裹的左后腿正被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抬起,仅仅离开软垫几寸的高度,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每一次抬腿,都伴随着筋骨深处传来的、清晰尖锐的刺痛。他咬紧牙关,深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倔强和不甘的光芒。水晶和阳光烈焰都恢复得差不多了,连比他伤得更重的洛宸大哥都在拼命训练…只有他,这条腿依旧像个沉重的、不听话的累赘。
布莱克被那细微的抽气声吸引,乌亮的眼睛望了过去。他看到极速紧蹙的眉头,看到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那条被笨重护具束缚的腿。一种奇异的、感同身受的触动在他心底悄然滋生。他自己那条打着夹板的伤腿,也曾在无数个夜晚和清晨,带给他钻心的疼痛和无助的愤怒。
他停下了拨弄流苏的爪子,小小的身体微微转向极速的方向,安静地看着。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专注地看着。
极速似乎感受到了这道目光。他停下动作,喘息着,也朝布莱克看了过来。两个同龄的孩子,一个沉默寡言刚从死寂中挣脱,一个倔强隐忍独自对抗伤痛,目光在温暖的阳光下交汇。没有水晶那样的叽叽喳喳,没有阳光烈焰的温和询问,只有一种无声的、建立在相似伤痕上的理解。
极速的目光落在布莱克腿上那个和自己极其相似的夹板上。他记得洛恩叔说过,布莱克的腿是被…踩断的。那种力量,那种瞬间的剧痛和绝望…他无法想象。相比之下,自己这条被大力鳄能量余波震裂筋骨的后腿,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他眼底那丝不甘和焦躁,在触及布莱克平静却带着一丝怯懦的目光时,悄然融化了一些。
“很…疼?”布莱克突然开口了。声音依旧很小,带着长久沉默后的沙哑和生涩,像久未开启的门轴发出的吱呀声。但比起之前那个微弱的“海”字,已经清晰连贯了许多。
极速明显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布莱克主动对他说话。他深褐色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也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同龄人之间才有的坦白:“嗯!疼!像…像有好多小针在里面扎!抬都抬不高!”他指了指自己那条伤腿,语气里带着委屈和沮丧。
布莱克乌亮的眼睛眨了眨,似乎理解了极速的感受。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条被夹板固定的伤腿,伸出左爪,极其小心地、隔着厚厚的绷带和夹板,轻轻碰了碰腿骨断裂的位置。那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也…疼。”他小声说,声音里没有抱怨,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晚上…更疼。”他想起那些被噩梦惊醒,在黑暗中独自忍受钻心疼痛的时刻,小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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