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大概知道林筱筱缠着她不放的原因了。她停下脚步,侧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嗯,认识的朋友。”
就这简单几个字,却让林筱筱眼前一亮,脸上的急切再也藏不住,“我在公社集合的时候,见过她,听说是土产公司的干部呢!陈安,你可真厉害啊!居然能认识这么有能耐的人!哪像我,在这举目无亲,遇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说罢,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陈安,期待陈安能接下这茬,主动提引荐的事。
陈安怎么可能顺着林筱筱的心意来?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就想让她把张姐介绍给她?凭什么?
别说她和张姐只是工作上的泛泛之交,不过是因为业务往来多说了几句话。就算真是熟人,这种没头没尾的介绍她也绝不会做。
这年代可不比别的时候,牵线搭桥介绍人认识,哪里是简单说句话的事?那是要用自己的信誉做担保,为双方的人品背书。
一旦牵了线,往后但凡其中一方出了半点岔子,她这个介绍人都脱不了干系。轻则落个“识人不清”的话柄,重则可能还要牵扯进是非里,平白惹一身麻烦。
等陈安回了钢城,这辈子大概率都不会再跟林筱筱有半分交集。往后各自的人生轨迹再也不会重合,林筱筱的好坏成败,根本影响不到她分毫。
她犯不着为了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让自己冒风险、欠人情。
想通这些,陈安神骤然冷了下来,直直盯着林筱筱,开门见山地质问:“所以呢?你说了这么多,又是诉苦卖惨,又是刻意奉承,绕来绕去的,到底想说什么?”
这直白的质问,戳破林筱筱的底气,她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底气不足:“我想……我就是觉得多个朋友多条路。陈安,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个小忙?就一个很小很小的忙,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什么的……
“不能。”陈安的拒绝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没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
林筱筱愣了愣,随即涌上一股又急又气的委屈,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质问的意味:“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你怎么就知道不能?不过是让你帮我搭句话、引个路的事,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一句话的功夫,你为什么不肯帮我?”
陈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急切的模样,眼神里没有半分动容,语气反而更冷了几分,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
“林同志,我们不过是在火车上相处了短短几个小时,充其量只是点头之交。我没有义务帮你。”
林筱筱被噎得说不出话,胸口剧烈起伏着,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控诉:“我只是想找条出路!我在这乡下快熬不下去了!你明明有能力帮一把,为什么心肠这么硬?见死不救有意思吗?””
“我的能力,不是用来满足陌生人的贪念和侥幸的。”陈安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路是自己走的,你若想脱离困境,该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而不是指望别人一句话就能一步登天。”
“你没在乡下遭过罪!才在这说风凉话!”林筱筱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混着愤怒的嘶吼,“你根本不懂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苦!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批评我?”
这是道德绑架不成,就开始撒泼甩脸子了?
笑死,陈安重生后就没有道德!想靠卖惨、指责拿捏她?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说的对。”陈安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我有工作,确实不用在乡下遭罪。谁叫你自己没能力考上工作,也没个好爸妈?”
“不说托关系、花钱给你买个铁饭碗,好歹也能走门路,把你安排到离家近点的地方下乡吧?”
她上下打量了林筱筱一眼,啧啧两声,语气更添了几分促狭:“偏生你倒好,千里迢迢跑到这滇省来,山高路远,你爸妈真就这么舍得?还是说,他们压根没把你当回事,才把你打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不等林筱筱反驳,她又接着说道,“你说你,连生你养你的爸妈都没能说服,没能让他们为你多费点心,怎么就有这么大的自信,觉得能说服我,一个只在火车上见过几小时的陌生人帮你?”
她眼神凉凉地扫过林筱筱煞白的脸,补了最后一刀,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戳心。
“有这功夫纠缠我,还不如回去好好练练文笔,多写两张诉苦信,寄给你爸妈。指望着他们良心发现,可比指望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管用多了!”
说完,她不再看林筱筱的反应,转身就走,脚步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留恋。
林筱筱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委屈和愤怒交织着涌上心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冷漠的人!不肯帮忙就算了,说话还这么尖酸刻薄!一股邪火直冲头顶,林筱筱气得浑身发抖,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念头——她要去举报陈安!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现实狠狠泼了一盆冷水。
她绞尽脑汁回想了半天,才绝望地发现,陈安在火车上除了提过自己的名字和年纪,其他有用的信息半分都没透露。
她不知道陈安在哪个单位工作,不知道她出差的具体任务,甚至连她住在哪里都不清楚。
更何况她拿什么举报?就因为人家不肯帮她这个陌生人吗?这理由说出去,只会让人觉得她无理取闹。
陈安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爸妈就是不愿意帮她打点关系。同校那些同学,哪个不是被安排到钢城附近的公社下乡。
可她家,嘴上说着是为了她好,让她到姥爷家干农活锻炼,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她妈连一分钱的打点费都舍不得出。
唯一还算“仁慈”的,大概就是爸妈没克扣她的下乡津贴。可这一点点“好处”,比起在昆市遭的罪,又算得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林筱筱胸腔里翻涌的不甘几乎要将她淹没。她蹲在原地,双手死死抱住膝盖,肩膀剧烈颤抖着,眼泪混着委屈与愤怒,把衣襟打湿了一大片。
可再不甘、再愤怒也没用,陈安的背影早已钻进集市的人潮,被来来往往的路人淹没,再也看不见半分踪影。
喜欢军婚男主的炮灰前妻重生了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军婚男主的炮灰前妻重生了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