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这话一出口,几人也不再扭捏矫情,纷纷拿起桌上的瓜子嗑了起来。“咔嚓咔嚓”的嗑瓜子声在车厢里响起,伴着火车轮“哐当哐当”的节奏,倒添了几分热闹。
短短半个钟头,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各自的家庭背景、下乡的缘由都说了个大概。陈安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心里暗自咋舌:这群人也太没防备心了吧?刚认识没多久,就把家里情况全盘托出,是这年代的人都这么淳朴,还是她个人防备心太重了?
瓜子嗑得多了,几人都有点渴了,便商量着轮番去接开水,顺带解决个人问题,没去的人则帮忙照看行李和座位。
最先去的是张强,他大大咧咧地嘱咐了句“看好我的行李”,便挤过人群去了。接着是李建国,王珍珍和沈亦臻,出去时过道里人来人往,也没出什么岔子,座位安安稳稳地留着。
轮到林筱筱时,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轻声跟王珍珍说:“珍珍同志,麻烦帮我看一下我的行李,谢谢。”得到回应后,才提着个搪瓷缸,小心翼翼地顺着过道往前走。
她刚走没两步,突然窜出个身影。是个穿着藏青色褂子的大妈,头发梳得光溜,只见她步子迈得又快又急,直奔林筱筱空出来的座位,“小同志,大妈站了快俩钟头了,腿都麻了,先在这儿歇歇脚啊!”话音未落,人已经往座位上凑,眼看就要坐下去。
陈安看得眼皮一跳,这大妈刚才明明在过道那头站着,张强、沈亦臻他们出去的时候,她眼瞅着空座位也没动静,怎么林筱筱刚离开,就跟才看见有座似的,火急火燎地冲了上来?
合着刚才她被众人围攻那一出,就是为了给林筱筱做铺垫!先让她当个“引子”,引出林筱筱温柔解围的善意,再借沈亦臻的仗义执言衬出两人的默契,把男女主的人设立住。
而眼下这幕,才是林筱筱专属的“女主剧情”!明明之前那么多空位没人抢,偏要等她一离开就冒出个抢座大妈,连冲突都来得这么精准又刻意。
不过,念及刚才林筱筱帮自己解围的情分,陈安也没打算坐视不管。她当即往前探身,伸手拦在了大妈身前,语气还算客气:“大娘,您等一下,这座位有人的。那位女同志去接开水了,顶多两分钟就回来。”
可那大妈像是压根没听见她的话,胳膊猛地往外一甩,就将陈安的手狠狠拨开。
没等陈安反应过来,大妈已经半边身子挨着椅面,嘴里絮絮叨叨地嘟囔着:“有人怕啥?我就坐这儿歇会儿,又不是抢她的!等她回来我再让,多大点事儿。”
刚说完,她就一屁股重重坐了下去。坐稳后,她还特意往座位里面挪了挪,嫌林筱筱放在角落的布包碍事,用胳膊肘随意往旁边拨了拨,布包滑到座位边缘,差点掉在地上。做完这一切,大妈双手往腿上一放,仰着下巴靠在椅背上,一副理所当然、谁也别想赶她走的模样。
陈安见状,正想再跟大妈理论,旁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正是先前质问她的那位旧军装姑娘。她又开始刷存在感:“要我说啊,尊老爱幼是咱们的传统美德,年轻人确实该多体谅体谅老人家。这座位让大娘坐会儿怎么了?反正那位同志也没走远,等回来再站会儿也不碍事,没必要这么斤斤计较。”
陈安皱了皱眉,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沈亦臻开口了,语气依旧平静,“这位大娘,座位是那位女同志的,她只是暂时离开,并非空位。您若想歇脚,不妨等过道里有人起身再坐,抢占他人座位,总归不妥。”
大妈见沈亦臻穿着干净整洁,气质沉稳,不像好糊弄的样子,脸色沉了沉,却依旧嘴硬:“我都站俩小时了,腿都肿了,坐一会儿怎么了?再说了,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站会儿怎么了,尊老爱幼不懂啊?”
正争执间,接完水的林筱筱提着搪瓷缸回来了。她刚走到座位旁,看见大妈坐在自己位子上,愣了一下,手里的搪瓷缸晃了晃,里面的热水差点溅出来。
大妈见正主回来了,不仅没起身,反而仰着头道:“小姑娘,大妈站累了,在你这儿歇会儿,你年轻,站会儿不碍事。”
旧军装姑娘见状,像是找到了彰显自己觉悟的机会,对着林筱筱扬声道:“这位同志,大娘这么大把年纪了,站了这么久腿都肿了,多不容易?你年纪轻轻的,身子骨结实,让老人家歇口气,也是咱们年轻人该有的担当,可别太自私了。”
陈安听着这话,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既然她这么喜欢站在道德高地说教,不如就“成全”她。
没等林筱筱为难,陈安脸上带着诚恳的笑意,对着大妈说道:“这位同志说得在理,尊老确实是美德。大妈您看,这位穿军装的同志不仅觉悟高,心肠还好,肯定能体谅您的难处。”
她对着大妈压低声音,贴心支招:“大娘,这座位的正主都回来了,您再这么占着,周围人看着也不是滋味,终归还是得还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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