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的敲击声还在耳畔,节奏清晰得如同心跳。金欣露没有后退,也没有再靠近一步,只是将残玉从掌心缓缓移向眉心。那碎片边缘锋利,压在皮肤上泛起细微刺痛,但她没皱一下眉头。
她闭眼,神识探出。不是为了捕捉敌人,而是试图厘清刚才那一瞬闪过的画面——她站在高台之上,身披道袍,面前跪着一名黑衣男子。他的侧脸被烛火勾勒出一道冷硬线条,轮廓与沙坤如出一辙。可那人行礼的姿态恭敬至极,口中低语:“弟子愿守秘法,不负师恩。”话音未落,画面便碎裂成光点,散入黑暗。
金欣露睁开眼,呼吸平稳。
“不是幻觉。”她说,“是记忆。”
厉煜圳站在她身后半步,手环屏幕正回放监控数据。他指尖滑动,定格在敲击发生时的瞬间:所有青铜器暗纹同步闪烁了0.3秒,频率恰好与她脑中影像的节奏一致。
“地宫在回应你。”他说,“不是信号,是共鸣。”
金欣露点头,目光落在曾侯乙尊盘底部。那处暗纹仍在微弱跳动,像是某种等待被唤醒的开关。她伸手触碰,掌心残玉忽然剧烈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下一刻,展柜内一座从未登记过的青铜匣自行滑出基座半寸,发出轻微摩擦声。
匣体呈长方,表面覆满细密符文,其中三道弯折走势与她梦中所见完全相同。材质非纯铜,检测仪显示含微量陨铁与一种具备记忆形变特性的合金,常温下稳定,遇血则活化。
云鹤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数据库无此编号,初步判定为唐代陪葬遗物,未录入档案。建议谨慎接触。”
金欣露没回答,只用指尖划破指腹,让一滴血落在匣面中央符文上。
血珠滚过凹槽的刹那,整段记忆完整铺开。
这一次,她不再是旁观者。
她看见自己身穿太虚宗圣女服饰,立于禁地祭坛前,手中《分线心经》卷轴尚未合拢。夜风掀动帘幕,一道黑影悄然翻墙而入。那人动作轻巧,却在取笔录咒时停顿了一瞬——似有不忍。
正是那个黑衣男子,他抄录完毕欲退,却被一声剑鸣惊住。
镜头外,一名铠甲将领疾步而来,披风猎猎,腰间长剑已出鞘三寸。那人正是厉煜圳的前世之身。他目光如电,直指偷学者:“你既知此术不可外传,为何还来?”
黑衣男子转身,脸上无惧,唯有一丝悲怆:“若宗门不愿渡世,我便自取火种。”
记忆戛然而止,金欣露猛地抽手,指尖血珠未干,整个人却稳稳站着。她的呼吸没有乱,眼神反而更清明。
厉煜圳察觉异样,立即启动电磁屏蔽罩,切断展柜内外所有信号传输路径。他低声问:“看到了什么?”
“你的前世。”她回头看他一眼,“你也认得他。”
厉煜圳沉默片刻,只道:“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眼前这座青铜匣,随着血液渗透,匣盖无声开启,内部并无文字或卷轴,唯有一幅微型画像悬浮其中。画中青年面容清晰,眉目间透着执拗,额间一点朱砂痣格外醒目——正是方才记忆里那名偷学者。
更诡异的是,画像双眼会随观者移动而转动,无论从哪个角度注视,都像在对视。
云鹤远程接入热成像系统:“无生物反应,无能量场波动,但瞳孔反射率异常,疑似残留意识投影。”
厉煜圳抬手调出全息扫描界面,却发现图像无法截取、无法复制,一旦尝试拍摄,画面立刻扭曲失真。
“认知干扰型存在。”他说,“不能直视。”
金欣露闭眼,默念财神阵心法七遍,待心神归位后,以舌尖血在掌心画“破妄八卦”。她不睁眼,仅凭感知将手覆向匣内。
光晕扫过,画像双目骤然闭合,僵直不动。
与此同时,匣底浮现四字古篆——“因执成魔”。
字体苍劲,墨色如凝,像是刚写就一般。
云鹤迅速记录影像波频:“这四个字的能量残留与《太虚经》残篇中的‘心障论’段落高度吻合,可能是当年宗门长老留下的警示。”
金欣露终于睁眼,盯着那四字良久,才缓缓收回手。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沙坤并非天生邪祟,而是曾经真心求道之人。他因执着于破解生死界限,私自修习禁术,最终被逐出宗门。而那份执念,在岁月中逐渐扭曲,成了今日的降头之主。
“他不是叛徒。”她轻声说,“他是被拒绝的学生。”
厉煜圳看着她:“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这座匣子只对你有反应?为什么它藏在这里,却没有记录?”
金欣露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符号正微微发烫,与匣体底部一处隐痕形状完全契合。她试着将手腕贴上去。
咔哒一声,匣盖自动闭合,表面符文逐一隐去,恢复成普通青铜模样。
但它并未冷却。
相反,整座匣体开始吸收周围微弱的地脉震频,像是在储存某种信息。
云鹤突然提醒:“注意!匣体内部出现周期性脉冲信号,频率与昨夜你们约定的‘危险解除’暗码完全一致——但它现在是在向外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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