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苏记老店门口排起了长队。
自从陈府茶会那日独眼彪铩羽而归,苏家姐妹“智斗地痞”的事迹就在青石镇传开了。版本越传越神:有说苏娘子临危不惧,当众驳得黑虎帮哑口无言的;有说五岁的小草天生神力,单手提起独眼彪的;更有甚者,说苏家得了高人指点,背后有官府撑腰……
“都是瞎说。”苏知娴一边给客人装肉脯,一边无奈地对周嫂子道,“我就说了几句实话,小草就是力气大了点,哪有什么高人?”
“可大家爱听啊。”周嫂子笑得合不拢嘴,“东家您看,这生意比从前还好!”
确实好。往日一天卖三四十斤肉脯顶天了,今天一上午就卖了二十斤。辣油更是一罐难求,不少人特意从邻镇赶来,就为买这“连黑虎帮都怕”的辣油。
“苏娘子,来两罐辣油!”一个中年妇人挤到柜台前,“我家那口子说,吃了您家的辣油,干活都有劲!”
“好嘞。”苏知娴麻利地装罐、收钱,“您拿好。”
“对了,”妇人压低声音,“听说您家闺女……会功夫?”
苏知娴手一顿,笑容不变:“孩子从小干农活,力气大些。哪会什么功夫?”
“哦哦。”妇人似信非信,抱着辣油走了。
忙到午时,货架空了大半。苏知娴正要让荷花去后院补货,门外又进来个人——是绸缎庄的刘掌柜。
“刘掌柜?”苏知娴迎上去,“您怎么来了?要买点什么?”
“不买东西。”刘掌柜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苏娘子,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后院。刘掌柜这才开口:“苏娘子,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您说。”
“我那绸缎庄,最近也被混混盯上了。”刘掌柜苦着脸,“三天两头来捣乱,不是泼脏水就是堵门。我报过官,可官差来了他们就跑,官差一走又回来。这生意……没法做了。”
苏知娴明白了:“您是问,该怎么应对?”
“对对对!”刘掌柜点头如捣蒜,“您连黑虎帮都不怕,肯定有法子!”
苏知娴沉吟片刻:“刘掌柜,我的法子,您不一定适用。”
“您说说看!”
“第一,占住理。”苏知娴竖起手指,“他们捣乱,您就报官。一次没用就报两次,两次没用就报三次。让衙门知道,您这儿是‘常客’。次数多了,衙门脸上无光,自然会管。”
刘掌柜若有所思。
“第二,借势。”苏知娴继续道,“您在镇上经营多年,认识的人多。找几个有头脸的朋友,常去您铺子坐坐,喝茶聊天。那些混混见您有人脉,自然会掂量。”
“第三呢?”
“第三,”苏知娴顿了顿,“得舍得。”
“舍得什么?”
“舍得钱。”苏知娴直言,“找两个可靠的伙计,工钱给高些,让他们关键时候能顶上去。再备些‘茶水钱’,若真有衙门的人来,该打点的打点——不是行贿,是请人家辛苦跑一趟的茶钱。”
刘掌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连连道谢,临走前硬是买了五斤肉脯,说是“谢礼”。
送走刘掌柜,苏知娴刚回柜台,又来了人——是布庄的王娘子、粮店的孙掌柜、杂货铺的李老板……都是镇上被地痞骚扰过的商户。
苏知娴索性搬了凳子,在后院开了个“小讲堂”,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末了都买了些东西才走。
“娘,”明远算完账,抬头道,“咱们今天……好像成了‘顾问’?”
“什么顾问,就是瞎出主意。”苏知娴揉着发酸的胳膊,“但愿他们真能用上。”
下午,苏语棠从外头“玩”回来,手里拎着条鲜活的草鱼。
“哪来的鱼?”苏知娴问。
“张屠户送的。”苏语棠把鱼放进水盆,“说是感谢咱们‘为民除害’——他铺子前些天老有混混晃悠,这两天一个都没了。”
“那是黑虎帮暂时消停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苏语棠洗了手,凑到灶台边,“独眼彪在咱们这儿栽了跟头,底下人自然收敛。这就叫‘杀鸡儆猴’。”
她看看苏知娴的脸色:“怎么,累了?”
“有点。”苏知娴坐下,“今天来了好些人,都是诉苦求助的。我说了一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管不管用另说,关键是态度。”苏语棠从锅里舀了勺刚熬好的骨头汤,吹了吹,递给她,“你肯教,他们肯听,这人情就算结下了。以后咱们有什么事,他们也会帮衬。”
这倒是。苏知娴喝了口汤,鲜香暖胃,舒服了些。
“对了,”苏语棠压低声音,“过江龙那边,有消息了。”
“怎么说?”
“明天午时,在码头‘兴隆茶馆’谈生意。”苏语棠眼睛发亮,“独眼彪肯定会去捣乱。咱们……”
“咱们看热闹。”苏知娴接话,“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跟过江龙搭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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