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盯着主控屏上的倒计时,数字从“7”跳到了“6”。她没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屏幕里的画面还在循环播放那段未公开片段:凌澈蹲在地上,手掌贴住破损的建筑核心,星芽站在他身后,尾部光影缓缓旋转。
动画导演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他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领带松了一格。他走到苏墨旁边,把文件放在桌上。“最终合成版已经上传云端,全球平台同步上线流程确认启动。”
苏墨点头,调出全片播放界面。她按下播放键,第一幕开始——星芽从废墟中升起,银白与淡蓝的身体划过一道弧线,尾部投射出星骸带的全息图景。她盯着这五秒,每一个像素都熟悉得像自己的呼吸。
“我们先看第五集。”她说。
画面快进到城市启动段落。镜头缓慢推进,凌澈站在控制台前,三秒静默如期出现。他的肩膀微微下沉,呼吸节奏经过补录后变得真实。背景音效压低,只有轻微的能量嗡鸣。当建筑模块开始拼接时,鼓点渐起,但没有盖过角色低语:“还能修好。”
苏墨说:“这一段,过关。”
导演记录下确认标记。他问:“接下来是音轨检测?”
“对。”苏墨戴上监听耳机,切换到混音分析模式。她逐场核验配音与音乐的平衡。星芽的电子音清脆稳定,高频部分没有刺耳感;战斗场景中,鼓点和弦乐叠加,但林远的声音依然清晰可辨。她在第十八集的一处对话停顿处抬起手:“这里,背景风声太大,压了半句台词。”
技术人员立刻调整参数,重新渲染该帧音频。十分钟后,新版本导入。她再听一遍,点头:“现在可以了。”
导演递来一份打印稿:“这是最终审批单,所有环节签字完毕。”
苏墨接过笔,在最后一栏签下名字。她看着那个签名,笔迹平稳,没有犹豫。她把文件还回去,目光回到大屏。
“启动终极画质校验。”她说。
系统响应指令,星芽自动运行协议。全片进入逐帧扫描状态。进度条缓慢推进,每完成一集,绿色对勾逐一亮起。直到第十二集,警报轻响。
“检测到两处轻微色差。”星芽的声音响起,“位于星骸带远景过渡帧,RGB值偏移0.7%,建议微调。”
苏墨放大问题帧。画面中,星体边缘的颜色过渡确实有细微断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但在专业设备下暴露无遗。她通知后期组修正,并设定自动更新母版。
二十分钟后,修复完成。系统重新扫描,报告通过。
她摘下耳机,靠在椅背上。房间里很安静,只有设备运行的低频嗡鸣。她的视线落在大屏角落的数据流上,热度曲线持续上扬,星核能量条已达到98%。
导演站在一旁,没有催促。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话。
苏墨忽然开口:“我们没有妥协。”
导演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不是技术问题,不是剪辑节奏,而是整个项目最核心的东西——生态建筑反战的主题、星芽的情感表达、凌澈的信念选择。这些曾被投资方质疑“不够商业化”的内容,最终都被保留下来。
“这不是一部爆米花动画。”她说,“它是有重量的。”
导演点头:“观众会感受到。”
她站起身,走到大屏前。画面正回放片头LOGO出现的瞬间:星芽尾部光影旋转,映出“星骸建筑师”五个字。那一刻的设计,她改了十七版。最初有人提议用动态爆炸效果吸引眼球,她否决了。她坚持要用缓慢、沉静的方式呈现这个名字。
因为她知道,这不只是一个标题,是一个世界的入口。
“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她说,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楚,“一定要让动画完美呈现。”
导演看着她,认真回答:“我们会全力以赴。”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这种时刻,语言已经多余。他们一起走过无数次修改、争论、通宵加班的日子。从最初的分镜脚本,到现在的成片验收,每一步都算数。
苏墨回到座位,打开内部通讯系统。她给陈舟发了一条消息:“准备就绪,按计划推进。”然后关闭所有窗口,只留下监控界面。
大屏上,进度条显示“100%”,旁边标注着“最终母版已锁定”。全球各大平台的接入状态全部为绿色,倒计时稳定运行。
她伸手摸了摸终端外壳。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上次调试时不小心留下的。她记得那天晚上,她在这里坐了十一个小时,只为调整一段30秒的转场动画。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或者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盯着屏幕,看着那行“距离首播还有5小时12分钟”的提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心跳很稳,但她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脉搏在跳。
导演收拾好文件,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下来说:“我待命在制作中心,有任何问题随时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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