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公寓的巨大落地窗外,巴黎的阴云低垂了三天,终于裂开一道缝隙,吝啬地漏下几缕惨淡的日光,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原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影。
疗养床柔和的蓝光映照着索菲红润许多的脸颊,她那条打着专业固定夹板的腿搁在脚凳上,享受着治疗机器人精准的冷敷与轻微电刺激。
李乔伊正对着墙壁上一幅抽象的金属蚀刻作品评头论足:“这线条的张力,啧啧,值一套海景房!”
伊琳娜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警惕地护着自己新拆开的一包薯片,像守护宝藏的幼龙。
索菲的目光却有些飘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骨瓷茶杯温润的边缘,冰蓝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劫后余生也无法平息的复杂情绪。
顾三平换下谢尔盖,操作起“猫头鹰”隐身监控无人机,方圆三公里被他仔细的搜查一番,索菲说的没错,这个她自己的奢华住所确实安全,周边没有一丝异样。
无聊之际,他想起索菲已经算是弃暗投明了,随口向索菲·瓦伦丁问道:“极地组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环保组织?为何谢辽噶他们都会觉得你们是个恐怖组织?而且好像在黑暗世界里你们非常出名?”
索菲飘忽的眼神从窗外转移到顾三平脸上,又转头继续看向窗外那片被钢铁与玻璃分割的天空,。
正当顾三平以为她不会开口时,索菲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朝圣般的虔诚:
“ ‘执棋者’大人……”她的声音顿了顿,仿佛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某种神圣的重量,“他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
我让你聊极地组织,没让你说你的“执棋者”大人这个幕后隐藏黑手啊!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点?顾三平心中腹诽,可既然索菲开了口,他也不好打断索菲。
索菲的话让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李乔伊闭上了嘴,伊琳娜也忘了吃薯片,连角落里的谢尔盖都微微侧过头。顾三平和沈丽芸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对敌人……确实冷酷。”索菲的语气没有一丝辩解,只有平静的陈述,像是在描述一种自然法则,“任何阻碍‘净化’进程的存在,都必须被清除。雷霆手段,不容置疑。”她的目光扫过顾三平头上的绷带,又掠过谢尔盖的合金假肢,冰蓝的眼底没有歉意,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者的坦然。
“但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对追随者,对我们这些为了同一个纯净愿景而战的人……他像一位真正的导师,一位慈父。”
她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温暖的追忆,“他会记得每个人的名字,倾听我们的困惑,分享他对自然万物最细微的观察和深沉的爱意。”
“在他身边,你能感受到一种力量,一种……坚信自己在做正确之事的、无比强大的信念感。”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似乎穿透了冰冷的玻璃幕墙,投向遥远而纯净的所在:“他对大自然的敬意,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会为一株顽强生长在废弃工厂缝隙里的小草驻足,会为一片未被污染的雨林消失而扼腕叹息。他教导我们,人类是地球的过客,而非主宰。‘净化’,是为了让伤痕累累的地球母亲恢复她本应有的、纯净而平衡的容颜。”
索菲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炽热:“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潘多拉’在盐矿下看到那些孩子……”
她的声音陡然哽住,脸上温暖的光彩瞬间被痛苦和憎恶取代,手指用力攥紧了茶杯,指节发白,“看到它如何像最贪婪的癌细胞一样,无声无息地吞噬掉坚固的龙门吊,看到德维尔那种蛀虫如何利用它,我绝不会背叛‘执棋者’大人!我依然会奋战在环保的第一线!用我的方式,对抗那些肆无忌惮的掠夺者和破坏者!”
她猛地抬起头,冰蓝的眼眸燃烧着激愤的火焰,死死盯住顾三平和沈丽芸,仿佛他们就是那些掠夺者的代表:
“就像倭国那些捕鲸船!打着‘科研’的幌子,在北冰洋!用最残忍的鱼叉,将整片海域染成刺目的猩红!那是海洋的眼泪!是生命的哀歌!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暴行,难道不应该用最激烈的手段去阻止吗?!难道不应该让那些刽子手付出代价吗?!难道温和的抗议能阻止他们的贪婪吗?!”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正义感和被背叛信仰后的愤怒宣泄。
“代价?”顾三平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到索菲对面的沙发坐下,目光锐利地迎上她燃烧的视线,“代价就是你口中的‘执棋者’,为了你所谓的‘激烈手段’和‘阻止贪婪’,可以毫不犹豫地引爆‘蚀骨菌尘’,把活生生的平民和整个区域一起抹掉!代价就是他可以把无辜的孩子当成‘潘多拉’的培养皿!代价就是他可以为了一个‘纯净地球’的虚幻蓝图,把人类文明拖入深渊!索菲·瓦伦丁,你崇拜的‘慈父’,本质上就是个披着环保外衣的、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和恐怖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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