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熄了桌上最后一丝灯芯余温。傅玖瑶的手还按在桌面上,三下轻敲的节奏已经传出去,地下系统的接收器早已捕捉到信号。
她没动。
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像是能穿透墙壁看到外面的动静。刚才那阵急促的脚步声没有再出现,但她的手始终贴着短刀,掌心发紧。
屋外安静得反常。
猫叫也没了,连犬吠都停了。这种静不是寻常夜晚的静,是有人刻意压下来的那种,像一块布蒙住了整个院子。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床边,掀开地板砖,再次按下铜片。震动传来,不到两息就停了。
“北衙节点关闭,天牢与宫道监听保留。”她低声说。
地面轻轻一震,回应了指令。
她没躺下,也没坐下,只是站在暗格前,等数据流回传。石板还没亮,说明系统还在运行中,还没有异常标记弹出。
但她知道,他们已经在动了。
不会等太久。
三皇子被押进天牢不到三十个时辰,换防、调兵、清空岗位,动作快得不像临时起意。这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路子,只要主子落网,底下的人立刻就能接上。
她转身回到桌前,重新铺了张纸,把刚才记下的几条又看了一遍。
绿线太监打了三个圈。
西营马场管事打了两个圈。
北衙守卫李七也打了两个圈。
这些人里,谁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的?谁是传递者?谁又是执行人?
她正想着,门外传来极轻的一声叩击,三短一长。
是约定的暗号。
她走过去开门。
萧辰站在外面,一身黑衣,脸上有风尘,像是刚赶过来。他没说话,直接走进来,顺手带上门。
“北衙那边有动静。”他说,“我派去盯梢的人回报,昨夜三更,有个穿灰袍的人进了旧档案巷,手里提着个木盒,从后门进去的,没走正门。”
傅玖瑶点头,“我也看到了。”
她走到桌边,拿起石板,手掌贴上去。蓝光亮起,画面跳转到一条窄巷的俯视图,时间标记显示是寅时一刻。
“这是天牢外围第三监控点拍到的。”她指着一处红点,“这个人,在巷口停留了四分十三秒,然后往东拐,消失在盲区。他走路微跛,左耳有疤,和今天送信的小太监特征吻合。”
萧辰凑近看,“他带进去的东西呢?”
“不知道。监控没拍到内部交接过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没拿盒子。”
两人对视一眼。
东西留下了。
“他们要救人。”傅玖瑶说,“不是想保三皇子不死,是要把他弄出去。”
萧辰皱眉,“天牢戒备森严,不可能强攻。他们怎么救?”
“不会强攻。”她说,“他们会走内应。要么买通狱卒,要么换人。最可能的是利用夜间转运死囚的流程做掩护。”
“死囚?”萧辰问。
“每月初五,天牢会清理一批重病将死的犯人,用黑车运出城外乱葬岗。路线固定,守卫松懈。只要在车上动手脚,就能换人。”
萧辰沉下脸,“你是说,他们打算让三皇子装死?”
“或者让别人替他死。”她声音很平,没有起伏,“只要尸体不出面,没人能当场验明身份。等拉出去埋了,再中途截走,神不知鬼不觉。”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
萧辰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才开口:“还有多久到初五?”
“六天。”
“不够查清所有人。”
“也不需要。”她说,“我们不用抓全网,只要钓到带头的那个。鱼饵已经有了。”
“赵成安?”
她点头,“他是突破口。他知道的事太多,余党一定会想办法让他闭嘴。只要他活着,他们就不会真正动手。但他们必须确认他有没有招供。”
“所以他们会派人接触他。”
“对。而且必须是能进刑部的人。”
萧辰明白了,“你在等他们自己露头。”
“不是等。”她说,“是引。”
她走到墙角,拉开一道暗格,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枚铜钉大小的黑色小片。
“这是追踪器。”她说,“只要贴在人身上,就能跟二十里。电量够用三天。”
萧辰接过一枚,捏在指间,“怎么放?”
“让暗哨动手。不能正面拦,也不能搜身。只能趁接触时悄悄附着。比如递水、碰衣角、擦肩而过。”
“风险不小。”
“值得。”她说,“只要抓住一个,就能顺藤摸瓜。”
萧辰收起铜钉,“我来安排人。东宫有个老档房小吏,管过文书流转,他能进刑部大堂,不会被怀疑。”
“让他去查赵成安的案卷记录。”她说,“重点看有没有人提前调阅过副本。如果真有人动过,说明他们在清理痕迹。下一步,就是灭口。”
萧辰点头,“我去交代他,今晚就行动。”
他转身要走,又被她叫住。
“别只盯着刑部。”她说,“旧档案巷那个灰袍人,很可能就是联络中枢。他收了东西,一定会再传出去。我们要盯住他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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