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玖瑶的笔落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她没有弯腰去捡,手指还搭在桌沿,指尖冰凉。
萧辰看着她站得笔直,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随时会断。他知道她撑不住了,可她不肯倒。
他抬手示意门外亲卫不得再进,随后走到案前,把所有未处理的通报堆到一边。密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偶尔跳动的声音。
“你不能再看了。”他说,“现在闭眼休息一刻钟,我来盯。”
她摇头,声音很轻但清楚:“我不敢闭眼。一闭,可能就醒不了。”
“那你站着也无用。”他语气沉下来,“你现在连字都写不稳,怎么下令?”
她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慢慢摸向耳后。纱布已经被血浸透,碰一下就有温热渗出。她手指一顿,收回手时在衣角擦了下。
萧辰转身写下一道令:**暂停非紧急通报,所有消息先汇总于外间,由本王亲自过目后再入内禀报。**
他盖上印,交给守在外门的亲信。命令传下去后,屋里彻底静了。
就在他回身的一瞬,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名黑衣侍卫低头进来,脚步极轻,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封口的信。
“殿下,刑部那边来的,说十万火急。”
萧辰接过,拆开只看了一眼,眼神立刻变了。
傅玖瑶察觉动静,抬头望来。她的目光有些散,但看到那封信,还是努力聚焦。
“是什么?”她问。
“城南破庙。”萧辰把信递给她,“有个账房旧吏藏在那里,曾管过西库出入记录。三皇子党最近通过他调了一批药材和铁器,都是禁品。”
她接过信纸,手指微微发抖。但她看得很慢,一字一句读完,眼神一点点亮起来。
“这不是小人物。”她说,“能碰西库底册的人,至少在刑部当差十年以上。他不会轻易露面,更不会随便藏身破庙——他是被逼的。”
萧辰点头:“所以他会怕,会想逃。只要他动,就会留下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扶着桌沿走到沙盘前。手伸到半空,却不敢直接碰,怕自己一碰就晃倒。
“你来说。”萧辰站到她身边,“我来标。”
她盯着沙盘南侧,缓缓开口:“城南三条街,两条有巡夜,一条荒废。破庙在荒街尽头,靠河。若要逃,只有水路或夜巷。水路需船,夜巷需接应——他一个人走不了远。”
“那就派人守河口,盯巷口。”萧辰提笔,在沙盘边缘画下两个红点。
“不止。”她继续说,“他手里一定有名单。可能是暗记,可能是纸条,也可能记在心里。但他一定会留后路,比如……提前藏好东西。”
“你要我们搜庙?”
“不能搜。”她摇头,“一搜,他就死。我们要让他觉得安全,让他主动把东西交出去。”
萧辰皱眉:“怎么让他交?”
她沉默几息,忽然抬手解开袖口,从内衬夹层中取出一枚铜片。铜片很小,表面刻着细密纹路,中间有个微孔。
“这是空间实验室的远程触发器。”她说,“我早前在城南埋了监听虫卵,一共七处,分布在庙墙、井台、后巷。只要激活,能听见三丈内的说话声。”
萧辰接过铜片,感觉它微温,像是有生命。
“你能用?”
“我能。”她说,“但现在神识不够,只能维持一次启动。必须确定位置,才能精准唤醒。”
“那就先定位置。”萧辰转身拿起令笺,写下新令:**派两队便服探子,一队守破庙百步外,不许靠近;一队查庙周围三日内的脚印、车辙、炊烟痕迹,尤其注意夜间有人进出的迹象。发现异常,立刻回报,不得擅自行动。**
命令刚交出去,傅玖瑶忽然伸手按住桌角。
“等等。”她说,“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药童。”她声音低了些,“他送的是假药方,但药是真的。这批药若是从西库流出,那账房一定经手过。只要我们能证明药材流向与他有关,他就会慌。”
萧辰立刻明白:“他一慌,就会去找人。只要他联系同党,我们就能顺藤摸瓜。”
她点头:“而且……他要是知道有人查药,可能会主动销毁证据。销毁的地方,就是新的线索。”
萧辰当即补令:**命刑部暗线查近五日西库药材出库记录,重点筛查未登记的转运单。若有异常,立刻抄录副本,不得惊动主簿。**
命令传下后,屋里气氛变了。
不再是死等消息,而是开始主动推局。
傅玖瑶站在沙盘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比刚才稳了许多。她抬起手,指着城南一角。
“把监听虫卵设在这里。”她说,“井台下方最隐蔽,声音也最清晰。”
萧辰照她说的位置,在沙盘上画了个圈。
“等探子回报地形细节,我就启动。”她说,“只能一次,必须准。”
“你放心。”萧辰看着她,“我会让你看清每一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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