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傅玖瑶的肩头,她一步步走向清漪阁。风从宫道吹来,拂动她的袖口,她抬手按住腰间轻轻晃动的香囊。
她走宴会现场,厅内已有不少人落座,贵妃坐在主位,脸上带着笑,目光扫过她,没有说话。傅玖瑶行礼后退到偏侧席位坐下,位置果然靠边,离主桌隔了两排。
她低头整理袖口,指尖轻触耳坠,确认试剂未受扰。帕子在袖中叠得整齐,香囊紧贴腰带,三粒解毒丸都在原处。她抬头环视一圈,宾客多是年轻皇子公主,还有几位宗室女眷。萧逸坐在右首第三位,正端着酒杯与人低语。萧辰则在另一侧,神情平静,目光却一直跟着她的动作。
酒过一巡,有人开始说笑。一名小公主提起前日御花园新栽的梅花开了,问谁愿去赏。话音刚落,萧逸放下杯子,忽然开口。
“今日这宴,本是宗室亲近之聚。”他声音不高,但足够全场听见,“怎么连外臣家的女儿也请来了?莫不是宰相府近来没人走动,怕冷清了场面?”
厅内顿时安静。
几道目光朝傅玖瑶看来。有人皱眉,有人低头不语,也有几个年轻公子嘴角微扬,等着看热闹。
傅玖瑶没有立刻回应。她先起身,向贵妃方向行了一礼,再转向皇后座旁空位,轻声道:“回二皇子的话,我确是外臣之女。不过听说去年春猎,您误入禁林迷路半日,最后是一位‘外臣侍卫’带您出来的——若论不该在此的人,不知该算谁更不合适?”
她说完,语气如常,像是在讲一件寻常事。
片刻沉默后,左侧传来一声短促的笑声。一位年幼的公主掩嘴低头,肩膀微微抖动。旁边姐姐急忙拉她,自己却也憋不住笑意。
萧逸脸色一沉,握杯的手收紧。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这话没法接。他是皇子,不能否认自己曾遇险,更不能承认靠一个低阶侍卫脱困。那件事本就没人提,如今被她当众点出,反倒显得他无能。
他盯着傅玖瑶,眼神冷了几分。
“你倒是伶牙俐齿。”他冷笑,“可别忘了,这里不是御医堂,没人要听你讲什么药理规矩。”
傅玖瑶微微一笑,“我只讲事实。就像药材入库,真假混用久了,迟早出事。人坐的位置,也是一样——该在的在,不该在的,强留也没用。”
这话听着温和,实则锋利。明里说的是药材,暗里却把刚才的羞辱原样还了回去。
席间又静了一瞬。
萧辰坐在远处,眸光微闪。他没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角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许。
贵妃坐在主位,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一下。她没出声制止,也没替谁解围,只是垂眼看了看面前的茶盏,仿佛这事根本不值得她插手。
傅玖瑶重新落座,姿态依旧端正。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鱼片放进碗里,动作自然,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先前还有人觉得她是靠着皇后赏识才被请来,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现在看她应对得体,言语利落,反倒显出几分底气。尤其是那句“该在的在,不该在的强留也没用”,听起来像在说位置,其实谁都听得出来,是在回敬萧逸的出身攻击。
一名年长些的郡主低声对身边人道:“这傅家小姐,比我想的难对付。”
那人点头,“嘴上不饶人,还不失礼数,厉害。”
另一边,两位皇子交头接耳。一个问:“她真敢这么跟二哥说话?”另一个摇头,“你没听出来?每一句都留了退路,挑不出错。”
此时乐声响起,舞姬入场。丝竹声盖住了私语,气氛稍稍松动。
傅玖瑶低头吃饭,每样菜都尝一点。她记得流程顺序,第一道热菜上来时,袖中帕子毫无变化。耳坠也未发烫。她不动声色地将一块糕点放在碟边,等侍女收走后再悄悄换了一块备用的。
萧逸忽然起身,走到厅中,举起酒杯,“今日难得齐聚,不如行个令助兴。输的人,罚饮三大杯。”
众人应和。有人拍手叫好,也有几位公主皱眉,知道他这是想找人出丑。
“就从边上这位开始吧。”萧逸转身,目光直指傅玖瑶,“傅小姐既然来了,也该尽兴才是。你说是不是?”
傅玖瑶抬眼看他。
“行令可以。”她站起身,神色平静,“不过得换个玩法。我说一道药方,你们谁能答出主治何症、忌配何药,就算赢。答不出,罚酒三杯。”
全场一静。
这不是普通的酒令,而是直接搬出了医术较量。
有人面露难色,几位不懂药理的公子更是脸色发白。就连那些自诩博学的宗室子弟,也不敢轻易接招。
萧逸没想到她会反将一军。
他愣了一下,“你这是要考我们?”
傅玖瑶摇头,“只是觉得,既然大家闲着,不如聊点有用的。万一将来谁病了,也能知道该找谁开方子。”
她说完,看向众人,“谁先来?”
萧辰在远处看着,终于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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