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志明回到书房,没有坐下。他把那封密信攥在手里,纸角被捏得发皱。桌上的茶早就凉了,他看也没看一眼。
外面天光渐亮,院中扫地声轻轻响起。他忽然抬手,将信拍在案上。
“来人。”
门外值守的管家立刻推门进来,低头候命。
“去查清楚,这些日子跟西跨院往来频繁的下人,一个都不要漏。名字、职位、进出记录,半个时辰内报上来。”
声音不高,却带着压不住的冷意。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傅志明又开口,“先把守门的两个小厮叫来问话,三日前炭车入府,是谁准的?”
管家点头退下,傅志明站在原地,手指在案边敲了一下。不多时,两名小厮被带到书房外跪着。一问才知道,那日签单的是老管事,可老管事当天根本不在府里。有人冒名顶替。
他眼里已没有半分犹豫。
“去西跨院。”
他抓起外袍披上,大步走了出去。
一行人穿过回廊,脚步声惊起了檐下歇脚的麻雀。西跨院门口站着两名守卫,见老爷亲自过来,连忙行礼。
院门打开。
傅明珠正坐在屋里,脸色发白。她听见动静抬头,看见父亲站在院中,身后跟着执事和管家,心里猛地一紧。
傅志明没进屋,就站在院子里,声音传遍整个跨院:“从今日起,傅明珠禁足期由三月延至一年。非我亲笔手令,不得出门一步,不得见任何外人。”
人群一片寂静。
傅志明继续说:“她身边贴身嬷嬷,杖责四十,即刻发卖至边庄劳作。王氏、李氏两名婆子,勾结外人传递物品,逐出府门,永不录用。其余与西跨院私相授受者,一律降等使用。”
话音落下,几名执事立刻上前,将嬷嬷和婆子拖了出去。
傅明珠猛地站起来,冲到门口,却被守卫拦住。
“爹!”她喊出声,“我没有!那些东西不是我放的!是傅玖瑶设局害我!你不能这样对我!”
傅志明转过头,看着她。
“你说不是你?”他声音低了些,“那密信上的字迹呢?红外图里的身形呢?还有那药粉的配方,只有你之前问过江湖郎中才能拿到,你怎么解释?”
傅明珠嘴唇发抖:“我只是……只是想让大家注意我……我没想害人!我真的没想让谁生病!”
“注意你?”傅志明冷笑一声,“你要注意,可以好好说话。你可以来找我。可你做了什么?用假疫病吓唬下人,煽动他们闹事,逼我收回成命。你还敢说你没想害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你知道外面一旦传开宰相府出了瘟疫,会是什么后果?朝廷问责,御史弹劾,阖府上下都要受审。你知不知道你在拿全家的前程赌?”
傅明珠跪了下来,眼泪往下掉:“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爹,我是你女儿啊,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她伸手想去拉父亲的衣角,却被旁边侍卫侧身挡住。
傅志明站在台阶上,没有动。
“你小时候很乖。”他忽然说,“七岁背《女则》,九岁学管家账目,我都夸你懂事。可你现在做的事,连市井泼妇都不屑为之。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女儿吗?”
傅明珠伏在地上哭:“我不是泼妇……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被说有心机?”
“所以你就用这种手段?”傅志明声音陡然提高,“那就别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他回头下令:“关紧院门,加派两人日夜看守。饭菜由厨房统一送来,不得私自传递。若有违令者,按同罪处置。”
命令传下,院门哗啦一声关上,铁链缠绕的声音清晰可闻。
傅明珠扑到门边,用力拍打:“爹!你不能这样!我会死在这里的!你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没人回应。
外面的人陆续散去,只留下守卫站在门前。
傅志明转身离开,脚步沉重。走过长廊时,他扶了下额头,指尖微微发颤。
书房外,傅玖瑶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
她没有进去,只是看着父亲走进书房,门合上后,才轻声对旁边的管家说:“以后每天记下西跨院进出的人,包括送饭、换水、打扫的,全都登记名字和时间。”
管家点头:“姑娘放心,我亲自盯着。”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袖子里,终端轻微震动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屏幕。
昨夜子时,实验室标记到一道身影靠近西跨院外墙,停留了不到一刻钟,随后离开。那人穿深色衣服,身形偏瘦,行动利落,不像府中下人。
阳光照在青石路上,映出她长长的影子。
走到主院拐角,她听见前面有脚步声。
是胡丽萍身边的丫鬟,端着一碗药匆匆走过。看见傅玖瑶,那丫鬟低头行了个礼,加快脚步走了。
傅玖瑶没拦她,只是多看了两眼。
那碗药颜色偏黑,气味有些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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